也就是风源大陆上的月亮,并没有太剧烈的气候变化,或者说,月亮上的气候是按地域分布而不是按时间分布的。因此那座城市的开学季在四月份,全年只有一到三月有个寒假,如今,她已经和她的族人一起,将整个族群迁入到了文明的都市之中,在他们迁徙之路的尽头,建起一座智慧老人的大厦,她的族群,也就是第二王朝的血脉正统,靠着银尘给的许许多多的知识和技术,成为令人瞩目的强势族群,而作为整个族群的圣女,大贤者“银”的妹妹,她必须肩负起一个圣女应当肩负的使命。
她必须进入那所学校,尽快为族群习得更多的知识。
而上学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压力山大,因为她从来也没有经历过和一群素不相识的,同龄的男男女女一起生活几年的事情,更重要的是,就连见多识广的力都玩不转城市生活,这个出走十年的探索者,最多也只到达了乡村。
她觉得迷茫,觉得困惑,她唯一能排解这种迷茫与困惑的方式,只有亲自见到那个神通广大的哥哥。
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在如今天变突至的风源大陆也无法顺利实现,由于天则变动产生的“余震”神姬在“降落”的过程中发生了意外,没降落在姑苏或者血阳,而是已经变成第六王朝国都的潘兴,她降落在此地之时,才发现已经换了世界。
她没有怎么打听哥哥的行踪,因为用不着打听,神武侯血战潘兴的传闻几乎是如今酒馆里说书先生最炙手可热的题材,至于战败之后的银尘去了哪里,则没有定论,或以为死,或以为亡,神姬听了自然害怕至极,赶紧接通哥哥的讯息,这才知道,他人在秀杭。
去秀杭,那么必须坐船,有些盘缠傍身的神姬并没有遇到什么困难,可是到了应天府,挨不住饿的神姬下船觅食,却不慎弄丢了钱包,连饭费都没有付就跑了出来。
她甚至没法回到船上,因为船工没有等她回来就开船走了,这年头,人心浮动,人性的丑恶就像着阴雨连绵的天气,煊赫地彰显出来,无人批驳,无人指责,因为腐儒们都忙着给新主子下跪,没时间对“世风日下”口诛笔伐。
身无分文的神姬,并没有第一时间和哥哥联系,因为这是神姬有生以来第一次被偷,第一次知道这个世界上,居然还有一种人叫做不劳而获的小偷!
天真到无知的神姬备受打击,在中雨里举着伞一边跑一边流泪,却没有哭出声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哭出声了,甚至可以说,在和哥哥于龙谷阔别之后,她再也没有哭出声来过。
她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没错,却也是一位相当于族长的女巫啊。
她就这样在雨中半走半跑着,确凿无疑的天选之鞭的实力让她的速度与江湖人士能理解的“速度”二字大相径庭。她从码头上折回来,打算在这绵密的雨中穿越整座城市,穿越上百里的距离,用三四天时间,徒步冲到秀杭!
这是一个绝对坚强的女孩的坚强得失去理智的决定。
她奔跑着,奔跑着,作为可能是当世最强大的猎人之一,即便在绵密的雨雾中也不会迷失方向,她将这座“氛围十分奇怪”(作为猎人她无法理解纸醉金迷的腐朽氛围)当成另外一处黑暗森林,当成了另外一种狩猎草场,这样一来,她感觉好受多了,至少在被偷盗得一文不名的打击之下,逐渐找回了一点点坚持下去的信心。
因此她稍微放慢了脚步,好让自己的肺暂时休息一下。
就在她放慢脚步的那一刻,细密的雨声忽然毫无预兆更毫无道理地戛然而止。
她的脚步,也戛然而止。
身穿绛红色狩猎装的双马尾少女,慢慢收起了擎在头顶上的雨伞,那造型普通的,没有任何多余机关的双足飞龙皮伞,在她这个全世界最年幼的天选之鞭的手中,依然是一件可以捕猎铁背暴熊的可怕武器,那龙皮伞上挂着的水珠,没有一滴落下来,全部被她的魂气收束住,在同样收束起来的雨伞上显出刺目的浑圆的光泽,整把伞,看起来就像是一把上了膛的霰弹枪。
雨停了,自身的脚步声也停了,周围却依然翻滚着蒙蒙的水汽,如同翻滚的海浪。乳白色的“海浪”慢慢变淡,变薄,变出石板路两侧勾栏画舫,粉装奢靡,变出周围忽然充斥起来的莺莺软语,浓浓的江南口音实在太过甜腻,太过模糊,对于时常顶着地行龙怒吼冲锋而上的神姬来说,也太过于难以辨认。她在这水雾翻滚的阴冷黏腻早上,在由粉红,亮紫,青绿三色杂合而成的,色调明快艳丽却又糜烂混乱的红灯区的路中间,如困孤岛。
她的身后,响起匆忙又堂正的脚步声,万剑心最后一段举伞冲刺,总算到了她身旁。
不过特立独行的女孩没有看到他,或者说,此刻女孩已经完全进入了猎人模式,而且还是强袭风格的猎人模式。
她的身后浮现出巨大的泰坦魔猿的幻象,一股如同孤山般沉重而狂暴的气息散发出来,那是只产自月球的强大魔兽【金刚仁王可汗】。
女孩乌金色的长发暴乱地飘飞起来,如同草原铁骑的百战王旌,女孩的手中只有一把普通的雨伞,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