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一传出,当天晚上那些临时找过来凑数的士兵都散了大半,他们来应付操练不过是为了赚几分银子,这在京城已经形成了一条成熟的产业链,每到需要应付上官的时候他们就来凑数,可这次却不一样啊,这次可是要打仗的,而且是和那些凶神恶煞一般的建奴打仗,可没人愿意为了这区区几分银子葬送掉自己的小命。
王洽现在也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接替王在晋担任兵部尚书一职了,竟然让他摊上这样的坏事,如今看来那英国公张维贤不愧是经历数朝屹立不倒、连魏忠贤鼎盛时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人物,他恐怕是早就料到如今的情况,方才果断交出京营的吧?结果让自己傻乎乎的接过了这枚烫手的山芋,而现在他想交给别人怕是没机会了。
“督师,建奴果然来了,咱们该如何是好?”祖大寿兴冲冲的来到厅中向袁崇焕奏道,既然建奴已经来了,那么朝廷定会将希望寄托到关宁军身上,毛文龙一事也就可以过去了,等到战后说不定他们还能从东江镇的军饷之中分润一批。
“有多少人马?领军的是谁?”袁崇焕不动声色的问道,他并不担心宁锦防线的安危,以他对皇太极的了解,他知道这个狡猾的家伙是绝不对来宁锦的坚城铁壁前硬碰硬的。
前来宁锦一带骚扰的八旗兵不过数千人而已,想凭借这点人马攻破宁锦简直是痴心妄想,但祖大寿眼睛一转含糊的说道,“建奴旗号繁多,队伍不见首尾,人数实不可算,有一小卒似乎看到了金黄龙旗一闪而过,或许是奴酋亲自领兵前来,吾等须得谨慎行事啊。”
说的人少了,到时候朝廷要调关宁军去支援其他地方怎么办?祖大寿可不愿意离开安全的宁锦,去其他地方冒险,所以他才夸大了敌军的数量,实在不是末将不愿意出兵,而是敌军甚众,吾等不得脱身啊。
“宁锦城坚墙厚,且有一炮糜烂数十里的红夷大炮助阵,洪太绝不敢从这里入关。”袁崇焕说罢取过笔墨开始书写奏折:臣在宁远,敌必不得越关而西;蓟门单弱,宜宿重兵。皇太极破不了宁锦防线,那么很有可能选择从蓟门入关,而那里兵力不足,朝廷最好及时增加兵力加以防备。
一封写完,他觉有似乎还有遗漏,于是又补充了一份:惟蓟门陵京肩背,而兵力不加。万一夷为向导,通奴入犯,祸有不可知者。在这里他也点明了皇太极有可能用蒙古人为向导,突破长城防线,进犯京城的可能。
不久之后这几封奏折也送到了李悠面前,李悠微微点头,看来这袁崇焕对建奴还是比较了解的,这几封奏折里写的路线和皇太极日后所采用的极其相似。
将这两封奏折拿到朝堂上和群臣商议,群臣依旧是争论不休却拿不出个解决方案来,他们虽然知道蓟门是薄弱地带,可蓟镇军备废弛已久,仓促之间哪能做好防备工作?
于是时间就在这种毫无意义的讨论之中浪费了,直到十月初二,皇太极取道蒙古,以蒙古喀喇沁部骑兵为向导,亲率八旗大军,避开袁崇焕防守的关宁锦防线,绕道蒙古地区,突袭长城蓟镇防区的脆弱隘口龙井关和大安口,破墙入塞,消息传来,京城震惊。
“陛下!速速下旨勤王啊!”钱龙锡顿时慌了,袁崇焕擅杀毛文龙已经是大麻烦,现在又遇到建奴入关,要是袁崇焕不能抓住机会立功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要是袁崇焕下狱,当初举荐他的自己还会有什么好结果?所以他立刻建议下旨勤王,好让袁崇焕能够得到合法的回援许可。
“哦?朕前些日子观看京营操练,倒是颇为威武,有十万京营大军在,足以抵挡建奴,又何须让各路兵马前来勤王呢?”李悠似笑非笑的说道。
刷的一下,众人的目光同时集中到了兵部尚书王洽身上,要是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王洽现在恐怕早就被凌迟处死了,看看你干的都是什么事情!就京营那副德行能够挡得住建奴?难道你要我们陪你一起送死么?
“启奏陛下”王洽也傻了眼,前几天还为将皇帝忽悠过去,保住了头上的乌纱帽而感到高兴,没想到这么快就尝到了苦果,难道是上次自己忽悠的太过卖力了么?竟然让皇帝陛下误解了京营的战斗力,可是仓促之间他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总不能承认自己上次是忽悠的吧?电光火石之间他总算找到了借口,“陛下,京营兵力虽已有起色,但恐怕也是只能守城,总不能任由建奴劫掠京畿百姓吧?还是下旨勤王,号召宣大、宁锦兵马一道抵御建奴的好。”京营大军不管用,但是宣大军和关宁军还是有些战斗力的,要是能将他们调回来,或许就能挡住建奴,用不着检验京营的真实战斗力。
“王尚书何须过谦,此次整顿京营,短短旬月之间既有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王尚书功不可没。”既然现在自己虎符之中的兵马就已经能够挡住皇太极,那么又何必要这些兵马前来勤王呢?要知道现在明军的军纪可不怎么样,而且由于大明文官对军方的歧视,恐怕连这些勤王军的粮草都不会供应,这些勤王军到了京城周围之后,除了劫掠百姓那还会有其他选择?李悠当然不愿意把事情闹到如此地步。
“好了,王尚书不必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