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我在后方都看到了,你爬上城头亲手砍杀了三个喀喇汗的士兵,端是一条好汉。”李悠快步走到一名伤兵跟前,按着他的肩膀不让他起身,出言问询道,“哪里受了伤?大夫可给看过了?可还缺什么东西?”
“王爷!”作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兵哪里见过像李悠这样的贵人如此和蔼可亲地和他说话,顿时感激得痛哭流涕,甚至忘记了自己的伤势,断断续续地说道,“王爷,不是小的不卖力啊,实在是城头的敌人太多了,我纵使豁出命去也冲不过去啊。”
“这不怪你,这不怪你。”李悠连声安慰道,“你已经尽了力,我和于阗王都看在眼里,你不愧是于阗军中的好汉,也是我联军十万将士的榜样。现在且不用去管其他,先养好伤,日后还要仰仗你多多杀敌呢。”
“小人一定做到。”此人激动得几乎无法言语,尉迟僧伽罗摩也上前许下了诸多封赏,以犒劳他今日的英勇表现,看的跟在他们身后的亲兵无比艳羡,已经暗暗打定主意,若是轮到自己上阵,一定会使出全身力气厮杀,决不能被他比下去。
从沙洲出来的时候李悠就带了不少大夫,再加上班超在汴梁征召高僧时也专门挑选那些通晓医术的僧人,所以这些伤兵大多都得到了妥善的安置,而且于阗国的士兵大多信奉佛教,有僧人在一旁安抚,他们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吃药休养。
李悠和尉迟僧伽罗摩他们探望伤兵的消息也传到了其他联军耳中,这些人颇为欣慰,能遇到一名爱惜士兵的统帅是他们的幸运,今日攻城受挫的士气渐渐恢复过来,无数士兵正向向自己的上官求战,渴望自己能够参与到明日的攻城战中。
看望完伤兵,李悠和尉迟僧伽罗摩还有另外一件事情要办,那就是超度今日战死在城下的这些士兵们,营地中间专门腾出了一块空地,那些来自汴梁、于阗、沙洲、高昌和甘州的僧人们穿着袈裟、手持各式各样的法器,吟诵起超度亡者的佛经,有闲暇的将士们聚集在外围,默默地跟着这些高僧吟诵,希望他们能早日前往西天极乐世界享受安宁。
这场战争也可以说是两个宗教之间的战争,尉迟僧伽罗摩所率领的于阗国已经和喀喇汗国进行了数十年的战争,为守护自己的国土和信仰,无数英勇善战的于阗人、高昌回鹘人和归义军付出了惨烈的代价,依旧牢牢坚守着自己的土地和信仰不至于沦陷。
李悠之所以选择大力援助于阗军,除了军事和姻亲的原因之外,这也同样是一个重要的原因,如今的西域虽然已经脱离了中原王朝的直接管辖,但除了喀喇汗国之外,于阗国、归义军等其余势力依旧将中原王朝视为正统,依旧接受中原文明的熏陶,他们对中原充满尊敬和向往,敦煌洞窟中的那些壁画、古卷都能证明这些。
要是大宋能稍微争点气,扫平西夏和西域建立联系,那么这些势力未尝不会像汉唐时一样向中原俯首称臣。但如果被喀喇汗国占据西域可就大不一样了,他们并不信奉和中原文明日渐融合的佛教,而是信奉自西方传来的另一种宗教。
如果任由他们扩展到整个西域,将他们的信仰传播到西域各处,那么中原王朝和西域本来就已经极其脆弱的联系纽带就会被他们无情地斩断,就算是日后中原王朝中心恢复强盛,想要对西域进行统治也会是一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因为到那时候西域的百姓就不会像汉唐时候一样对中原充满向往和尊敬了,文明的纽带如果被斩断想要重新连接可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情,今日若是败给阿拉韩国,日后想要重新收复这块土地将要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庄严肃穆的诵经声一直持续了许久,士兵们才渐渐散去回营歇息,那些高僧还要继续为这些阵亡的士兵做法事,以保佑他们死后的安宁。
李悠和尉迟僧伽罗摩等人也再次陪伴了许久,尤其是尉迟僧伽罗摩,他显得格外虔诚,最后还是在李悠等人的劝说下才起身回去,明日还要继续攻打喀什噶尔城,还需要他继续指挥作战,如果累着了可就太不划算了。
第二日一早,大军再次来到喀什噶尔城的东侧城墙,投石机等攻城器械一一就位,上万名士兵缓缓向前,战争的阴云再次笼罩在两军头顶上。
当第一缕阳光洒在喀什噶尔的城头,毕勒哥发布了进攻的号令,昨夜经过激烈的争吵,他将今日攻城的任务抢到了手中,如果今天没有攻下来,明天就轮到禄胜率领甘州回鹘的士兵上前,后天则是李悠指挥归义军攻城,然后又会轮到尉迟僧伽罗摩的于阗军,这四支军队将轮流对喀什噶尔城发起攻击,不断消耗城中守军的实力,直至城池陷落。
无数枚石弹尖啸着撞向喀什噶尔残破的城墙,喀喇汗国的士兵们纷纷弯腰藏在城垛后面躲避,石弹在城墙上撞得粉碎之后,他们赶紧起身弯弓搭箭向城下发出攻击。
城下甘州回鹘的士兵们将盾牌举过头顶遮挡箭矢,扛着云梯冲到城下,云梯顶端的钩子紧紧扣在城垛上,甘州回鹘的士兵们开始了飞快的攀爬,而迎接他们的将是致命的石块和硬木,纵使能够爬上城头也会被人数更多的喀喇汗士兵杀死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