萤火虫号上的修仙者叛乱虽然被迅速压制,但这仅仅是一切的开始,隐藏在这次叛乱后面的帝临会和其首领吕真人吕轻尘才是关键。
在即将到来的联邦和帝国之战中,这个神秘的本土修仙者组织,究竟会发挥何等重要的作用?
针对丁正阳的秘密审讯,立刻开始。
他是船上修仙者的首领,亦是为数不多亲自接触过“联邦第一通缉犯”吕轻尘的人,这次过于仓促的叛乱背后,多多少少都有吕轻尘推波助澜的影子。
无论崔灵风、唐定远还是李耀本人,都希望通过丁正阳,将吕轻尘挖出来,甚至是……隐藏在吕轻尘身后的人。
秘密审讯,便由议长崔灵风、舰长唐定远,以及单枪匹马救了他们并活捉丁正阳的李耀三人进行。
丁正阳被关押的囚室,就是半天之前唐定远被关押的那一间这才叫“自作自受”了。
这名昔日在萤火虫号甲板层颇有威望,被称为“定海神针”的大副,此刻却像是被拔去了獠牙,抽掉了筋脉的毒蛇,软塌塌蜷缩在囚室一角,失神的双眼凝视着虚空,口中念念有词,忽而苦笑,忽而摇头,忽而抽搐,不知在哀叹计划的失败,乞求老上司的原谅,又或者在自怨自艾昔日根本不该踏出这一步?
“正阳!”
看到他这副萎靡不振,彻底失去希望的模样,唐定远舰长简直比看到他耀武扬威地背叛更加痛心疾首,他和丁正阳是几十年的生死兄弟,深深知道这个浓眉大眼的红脸汉子过去是什么样子,“看看你自己,你怎么将自己搞成这副样子?你不该这么怕死的,你是从底层水手一步步咬牙爬到大副的岗位上,过去那么多次危险,你眉头都不皱一下,就身先士卒的冲上去解决!你的外号从‘拼命三郎’到‘定海神针’,你怕死?你为了保住性命,就投降真人类帝国?我不信,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唐定远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小小的球状闪电,在囚室内激荡着,翻滚着,冲击着丁正阳几乎腐朽的神经。
丁正阳的表情很像是吸食了过量毒品而反应迟钝、苟延残喘的人,呆呆对着晶眼看了很久,又摩挲着自己胡子拉碴的脸颊,忽然嗤嗤地笑了,笑着笑着,眼睛闭上,留下两行混浊的泪水。
“是啊,我不该这么怕死的……前面五十年,大家都叫我‘拼命三郎’,后面五十年,大家都叫我‘定海神针’,我是从萤火虫号最底层,最脏乱,最危险的燃料区和动力舱,一步步干到大副的岗位上,什么样的危险我没经历过?什么样惨不忍睹的尸体我没有看到过?”
他再度张开眼睛,双眼深处黯淡的彩虹交织成了昔日的回忆,“八十二年前,动力舱被流星雨贯穿导致大爆炸,是我第一个冲进去抢修,我穿着一件最单薄的维修晶铠,一个窟窿一个窟窿地封堵,而那些陨石就‘唰唰唰唰’地从我身边穿过,其中一颗直接贯穿了我的头盔,只要再往左偏移五毫米,就会把我的整个脑子统统融化。
五十七年前,燃料区泄漏事故,‘天蝉神血沙’原本应该在极度低温之下保存,在正常室温之下立刻气化,化作致命的毒雾,充斥着整个燃料区,随时都有可能腐蚀主燃料输送管,引发不堪设想的连锁反应。
又是我第一个带着兄弟们冲进去,在超高毒性、超强腐蚀性、对灵根有不可逆侵蚀作用的致命毒气里面抢修冰冻符阵,喷洒‘凝冰液’,将重新液化的‘神血沙’一点点搜集起来。
那一次我们牺牲了一百二十二个兄弟,大家的防护工作都做得十分到位了,但是没办法,这种事故都是要拿命来填的,在冲进去之前,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连我都非常清楚,这一进去,舱门在后面关上,就有可能永远都不会再打开了!
还有四十二年前的那次撞击事故,三十三年前的黑洞潮汐事故,二十五年前的超强辐射事故……舰长,你说的对,我好像真的没怂过,没逃过,没怕死过!
可是,呵呵,可是,我终究不是一台机器,不是一个法宝单元,我也只是一个人啊!哪个人敢拍着胸脯,梗着脖子说他一辈子都没怂过,没退缩过,没怕过死?谁能不怕死,只要是人,都怕死!
明明怕死,却又硬着头皮冲到死亡面前去,原因只有一个,那时候我还有希望,我相信我死得有意义,有价值!我的死可以让我的妻儿老小,让我的子子孙孙,让船上所有的同胞都活下去,活得更好!
可是,真的是这样吗,我们真的有希望吗,看着我的眼睛,老老实实,摸着良心说,我的老哥,我的舰长,告诉我!”
丁正阳一下子变得癫狂起来,对着监控晶眼,撕扯着沙哑的喉咙吼叫道。
唐定远和崔灵风对视一眼,沉声道:“我们当然大有希望,每一名英雄的牺牲,都是有价值的!”
“……废话,我不会再相信了,舰长。”
刚才的嘶吼像是耗尽了丁正阳最后一丝力气,他如同一个泄了气的皮球,重新蜷回了角落里,又像是迷路的孩童,抱着并不存在的布娃娃那样,缩成一团,流露出自嘲的笑容,“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