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温暖。
他很庆幸,“晨星号”那个姑娘是后者,而非前者。如果与公爵大人调换一下身份,说不定会感到失望与难过。
然而,哈林顿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负面情绪,只是低声道一句:“谢谢。”看起来更像一个痴情种子,而不是一位帝国大公。
克蕾雅不是苏珊,唐方也不是哈林顿,他自然无法理解这么多年来二人间是怎样的一种感情牵绊。
君子之交淡如水,哈林顿与苏珊的感情。差不多也是这样。因为她不会说话,自然少了许多倾诉。少了许多交流,少了许多欢乐,少了许多激情,只有安静与清淡。
哈林顿喜欢这样的感情,并且习惯这样的感情,苏珊亦然。
“好了。你该动手了,再不上路,他们的血要凉了,”
唐方知道“他们”代指谁。
比克?弗雷德、杜邦?卡塔兰德、爱迪生?金、甘道夫、林思远……这些人都是因他而死,而冥河摆渡者是不会等人的。金钱与地位在那里没用。
唐方最终决定送他一程,因为那是公爵大人的选择,也是最好的选择,像哈林顿?哈里斯这样的人,更适宜“生的高贵,死的光荣”。
并不是只有慷慨就义,从容赴死才让人佩服,也不是忠肝义胆、铿锵豪迈才叫人叹服,像他这种归于平淡,安于自然,更让人尊重。
接过唐林递来的枪,摸着冰凉的外壳,唐方决定亲自动手,送他上路。
就在枪口已经递到哈林顿心脏位置的时候,一个脚步声由远而近,苏珊的身影再次出现在门口,视线落在那把“白银骑士”上,第一次有了情绪波动。
那很复杂,却没有愤怒,那很暧昧,但没有焦急。
她嚅动一下轻薄的唇,举起一台pa,说道:“你要的东西在这里。”
pa的屏保画面是一株粉色郁金香,娇嫩而素雅,在风中轻轻摇摆。
那代表“永远的爱”。
但……没人在意那朵花如何美丽,也没人在意它的花语是什么,因为苏珊……她开口说话了。
唐方与唐林的表现还好一些,因为他们跟她不熟,只是觉得那个声音比较好听,很软,很甜,好像奶白色的棉花糖,不像一个30几岁的女人,倒像一个才大学毕业的姑娘,
他们更注重她手里的东西,那台pa里的内容,至于她是否哑巴,那真的不重要。
哈林顿?哈里斯则不然,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苏珊竟然说话了,就那么发出声音……不曾沙哑,不曾磕巴,好听的像沙沙落在地面的小雨,这样的“动”冲散了她别样的“静”,尽管好听,却与她的气质并不般配。
她是什么时候能够开口说话的?明明没有做过任何声带恢复手术,也不曾佩戴辅助发音设备。她是否一直在隐瞒她会说话的事实,故意装作一个安静的哑女?到底是为什么?是惧怕事情败露会惹恼他,是彷徨不知所措,还是有其他难言之隐?
十年如一日,原本可以说话却非要装成哑巴,这样的毅力,这样的隐忍,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哈林顿觉得自己被她骗得好苦,当年为与她交流,还专门去学习手语……她明明可以说话,为什么要故意瞒着他?
欺骗是一种罪过,很多人不会原谅欺骗,尤其是当权者,他们习惯欺骗底层民众,玩弄人心,却永远不能接受别人去欺骗他们。
但是对于苏珊,他没办法愤怒,也不会怨恨,只是觉得她隐瞒会说话的事情是一种遗憾。
如果能像普通人那样……
他望着她的脸,思绪就此中断。
如果真的能像普通人那样,他还会这么喜欢她吗?苏珊最令人着迷的地方,不正是那种水卷云舒的安静与恬淡吗?
至于美貌?作为一国大公,他身边又怎么可能缺少美女?
原来那些安静,那些恬淡,那些从容,都是她的伪装,她的面具,用来迷惑人的东西。
他开始感到愤怒,还有一丝怨气在心口游走,有别于刚才的怜惜与喜悦。
人的情绪是多变的,很多时候,前一秒可以是晴日当空,后一面就变成阴云密布。
苏珊也在望着他,看公爵大人的目光由软而硬,由硬变冷,看他的脸色由惊讶到疑惑,由怜惜到沉默,最后变成愤恨交织,像一幅大师笔下的抽象画。
她没有解释,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愧疚,只有眼里隐而不露的一抹哀伤,分不清是为自己,还是为他,亦或是外面那些用生命与血肉染成一片混沌的战场。
她想,这或许就是上帝想要的“命运交响曲”,佛家说的芸芸众生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