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锦程看着舒鸿煊,语含担忧:“大人,与我同乡的学子来找我,跟我说,由京畿道的学子串联十五道在上京的同乡会,向十五道共三百二十八州,一千五百七十三县的学子发出万士请愿书,联名请求陛下把你打入天牢。
把地域问题算进去,所有道州的联名书送到上京的时间,约莫是三天后。大人,你可有应对之策?”
舒鸿煊玩味的笑了笑,问了个毫不相及的问题:“你那同乡不知道你在广平候府做西席先生?没让你联名?”
居然把这等重要之事告诉杨锦程?
杨锦程以拳掩嘴,轻咳两声:“他就是知道才来找我。”
舒鸿煊懂了,这是个秒人呀,居然不看好士子们,反而来他这边通风报信。
杨锦程见舒鸿煊还是一副悠然的样子,着急了:“大人,您可是想好了应对之法?”
舒鸿煊以手撑颌,看着书案上的一张写着密密麻麻小字的纸,语气琢磨不定:“锦程,你说,万士请愿书,会顺利到达上京吗?”
万士请愿书与万民请愿书可不同,万民请愿书,联名的只是普通百姓,万士请愿书,联名的,可是有举子功名在身的学子。
过万名有举子功名在身的学子!一共聚集大夏朝十五道共三百二十八州、一千五百七十三县的学子!
新法虽然是他制定的,支持颁发的可是承德帝。请愿书上书请愿把他打入天牢,何尝不是把承德帝的颜面拉扯下来,狠狠的踩上几脚!
如果这次万士请愿书就能让承德帝退让,把自己器重的臣子打入天牢,把自己颁布的新法废除,那么以后是不是有一点士子们看不惯的事情发生,就能来一次万士请愿书,逼迫皇帝答应他们的要求?
万士请愿书,无亚于一场暴乱,只是与暴民暴乱的性质相比,更加可恶,也更加让上位者无法忍受。
暴民只是为了饱腹才会暴乱,士子可是读过圣贤书的,读圣贤书不是为了报效陛下和朝廷,而是为了逼迫陛下答应他们的要求,这样的事情,不管是谁坐上那张龙椅,都不会允许。
万士请愿书,不要说大夏朝,连前朝都没有发生过,如果在承德帝在位期间,出现这样的事,无疑就是向天下承认他这个皇帝做得不得民心,连王朝的中梁砥柱都在隐晦的指责他的过错。
国之根基,也就动摇了。
任何一个帝皇都不会承认自己不得民心,更不会允许王朝根基动摇。
到时候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成河。
杨锦程闻言,双眼亮了:“大人,你能让请愿书不能到达上京?”
舒鸿煊摇摇头,“你把你家大人想的太厉害了些,那可是十五道几百州,我可没有这么大的能量。”
杨锦程稍作思索,试探的开口:“难道是上面的人出手?”
杨锦程用手指了指顶头的梁柱。
舒鸿煊笑得有些高深莫测,“不,约莫还是会按时到达上京。”
杨锦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大人,如果请愿书能按时到达上京......”
舒鸿煊淡淡的问:“锦程,你怎么不去联名?万一成了,那你就留名青史了。”
万士请愿书,让一个皇帝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此事必定会记载在史书上,受后代所有士子的敬仰。
杨锦程艰难的笑了笑:“大人,我还想继续出仕,可不想赔上自己的前程。”
发起这个请愿的人简直没有脑子,不成还好,成了,逼迫陛下让步了,大名也留在陛下脑海里,前程也就没了。
他那个同乡来找他,跟他说这件事,其实最重要的并不是为了搭上舒鸿煊这座靠山,而是想让他劝舒鸿煊出手,让这事成不了。
同乡已经劝了那些学子不要做这样的事,奈何那些人满腔热血,自认为自己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一定不能让佞臣蒙蔽皇帝,把朝堂弄得乌烟瘴气,坚信自己身负重任,一定会还天下一个海晏河清。
他来告诉舒鸿煊,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除了想为东家谋划之外,也是不忍见到那些寒窗苦读的学子就这样断送自己的前程。
朝堂诸公都还没有出手,你一个学子,究竟在凑什么热闹?天下这么大,能人这么多,轮到你出头?
总是不认清自己,总是觉得靠自己就能让天下太平,这般厉害,怎地不去打蛮夷?
“锦程,你知道要联合几百州,一千多县的学子,让他们都参与进来这件事,还让他们从各州各县联名送到上京,需要花费多少的精力与心血吗?”
舒鸿煊好似在说与自己混不相干的事一样自在:“如果请愿书路上不能顺利达到,不仅不会让这些学子的热情消散,反而会坚定他们心中的信念。
他们第二次的声势会比第一次更厉害,因为他们觉得,是他们这等正义之举让我这种奸邪之辈害怕了,才会使出龌蹉的手段。
自古邪不能胜正,他们觉得自己是正义的一方,所以他们的气焰会更嚣张,这事到最后,想要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