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一,天空晴朗无云,冷风已渐消。
今天休沐,舒修和罕见的没有出门会友,而是在书房内见客。
舒二叔爽朗的给自家大哥引荐自己的友人,“大哥,这位是杨锦程杨举子,陇右道临州狄道县人。”
顿了顿,语带惋惜的接着道:“他今年是第一次参加春闱,可惜恰好染上风寒,身子支撑不住,要不然今科也少不了锦程的名字。”
舒二叔是真惋惜,前几天他在街上闲逛,无意中结识了杨锦程,两人一见如故,双方聊了大半天,舒二叔就知道杨锦程底子厚实,如若不是身子不适,会试定然有他的名字。
说起来,也真是倒霉透顶,来了京城这么久,偏偏就是临近春闱才染上风寒,好在杨锦程心态好,自诩今科就是下场感受一下,下一科把握更大。
舒二叔喜他心胸如此宽广,不怨天不由人,对他更为看重。
他见多了那些落第之后就一蹶不振的人,要是换个人,明知道自己有机会能进会试,却因为偶感风寒而错失良机,怕是心怀怨怼。
后来又得知他们夫妻二人带着两丫环两小厮在上京赁了一个小院子居住,不准备回乡,而是想留在上京好结识文人墨客,好准备下一科春闱。
只不过京城居,大不易,杨锦程这些天就是出门看看能不能找到夫子的活计儿做。
舒二叔一听,想到家里的两侄女,当即就想聘请杨锦程做家里的西席,至少杨锦程的学识,教导自己的两儿子和舒鸿文也尽够了,给家里的姑娘们请西席回来,家里的男孩儿要是有不懂的,除了问他,也可以问杨锦程。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杨锦程得知是主要教导侯府的姑娘,侯府的少爷们要是有不懂的,也会来问他,活计儿轻松,束脩也多,而且还安排他们的住宿。
这些都让杨锦程很满意,但最让他心动的,却是能请教舒二叔,而且言谈之中,他还得知侯府的大公子师承周大儒。
周大儒呀,那是天下学子都仰慕的人,见不到周大儒,但能认识周大儒的弟子,能请教他的弟子,说出去也能惹得许多学子羡慕了。
两人一拍即合,舒二叔还从杨锦程口中得知他夫人善操琴,如果府上的小姐想要学琴,也能跟杨夫人学习。
舒二叔更是大喜,他知道杨锦程说话自有几分谦虚,能说得出“拙荆善操琴”,那就真的是善操琴,他正想给侄女儿们请个琴师回来,不曾想杨夫人就会琴,如此甚好!
舒二叔与杨锦程说定,待自家大哥休沐就带他来引荐,于是才有了今天这场会客。
舒修和在二弟引荐的时候,已经细细打量了杨锦程一番。
见杨锦程一身宝蓝色杭绸直裰,很崭新,应该是知道今天要来见他才换上的新衣裳。年纪轻轻约莫只有二十左右,二十就有举子的功名,还得到自家二弟的推崇,学识也是尽够的,甚至可以说是少年得志,然而脸上却带着温和的笑意,丝毫不见那些文人墨客身上的矜持自傲,自有一番如沐春风之感,就这番风度,已经让舒修和暗中点头。
按理来说,主家请西席先生,多少都要考究一下夫子的学识是否名副其实,但可惜舒修和幼时起就不喜读书,连秀才都考不上。
他肚子的半桶墨水,也只能考考自家小儿子,到了舒鸿煊面前,就只能装严父面孔,并不敢考校。
也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自家事,在舒鸿煊面前舞文弄墨就是个笑话,所以自从舒鸿煊拜师周大儒之后,就把考校全推给了周大儒,舒嫣华先前因为舒修和细细考校舒鸿文的举动而冷心,却是有些错怪了人。
舒修和为了不在杨锦程面前丢脸,索性一推到底,“我是信二弟眼光的,他能引荐杨先生您,您就必定是有真才实学,既如此,府里的姑娘们就托付给您了。”
舒修和的架子不高,他一直对外都表现得很尊崇读书人,谁让他自家二弟就是个很有本事的读书人呢,由不得他高傲自大。
杨锦程开始还有点担心主家的脾气不好,至少在他想来,一个侯府的侯爷,怎么也是不能跟舒二叔这种宽厚的性子相比的,不曾想如今见面居然如此客气,后来又转念一想,想到府上拜了周大儒为师的就是侯爷的嫡长子,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找到了侯爷如此温和的原因。
“侯爷折煞鄙人了,也是宾实先生赏识,才有幸来府上教导小姐们,侯爷万万不可如此客气。”杨锦程连忙站起身,笑着应道。
舒修和见杨锦程如此恭敬,心里舒坦了很多,脸上笑容更是和煦,“杨先生快请坐,不用如此多礼,我们家历来都尊崇有学识、有本事的读书人。如果姑娘们不听管教,不用给我面子,直接教训即可。”
杨锦程依言坐下,却不应和舒修和最后那句教训的话。他不是死读书的人,当然不会把别人的客套话当真,姑娘家都娇贵,更何况是侯府的姑娘们,这种话听听就好了,很不必当真。
而且他早就从舒二叔口中得知,他主要负责教导的是舒二小姐和舒三小姐,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