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大少爷吩咐你回来收拾衣物,带去周家,要在周家复习,备考春闱,直至春闱开始?”
梅氏有些惊愕的看着堂下站着的小厮清笔,舒鸿煊一大早就出门,报备了她是去周家,哪曾想一去就不回来了。
甚至还说要备考春闱?
梅氏眸底闪过一抹光,晦暗不明。
站在清笔身后一步的中年男子向梅氏施了一礼,梅氏侧身避过,还了半礼。
这个中年男人是周家的管家,按理说清笔回来禀报此事,需交由舒修和这个一家之主处置,然而舒修和已销假,早已出门值班点卯。
舒振鸣清早也出门会友,家中主事的男丁皆不在。
梅氏身为侯府执掌中馈之人,自然要出来接待客人。
大夏朝民风开放,连女子马球队也有,更不用说是在众多奴仆的陪伴下见客人。
都说宰相门前七品官,闻名天下的周大儒可比宰相厉害多了,单看他的几个弟子,个个身居高位,连带的,周家的管家也受人尊敬,梅氏并不敢受他的全礼。
中年男子缓缓说道:“我家老爷让煊少爷今科下场感受一下科举的氛围,煊少爷年纪小,即便今科不中,也有经验,下科自然有更大的把握。”
其实并不是,管家在书房听自家老爷说的话,可不是这样谦虚的,剑指第一,师徒二人连第二都不作考虑。
然而这些事就不用告诉舒家的侯夫人了,不管她对煊少爷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罢,总之这不是她一个宅居在家,连太学院也进不了的妇道人家应该操心的事。
煊少爷有他家老爷教导,自无需旁人多舌。
舒鸿煊的小厮开口,梅氏还能找借口理由推诿,想办法让舒鸿煊回来,现在周家管家代表周大儒出了声,即便连舒修和在这里,也不能反对。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谨遵父亲之意,乃孝道也。
所以,有着父子之谊的周大儒开了口,梅氏再不能阻止。
“煊儿要备考,定不能让他繁杂于琐事,我这便让他的小厮收拾他的衣物,再让他另两个小厮清纸、清硕过去伺候他起居饮食,务必让他安心备考。”
梅氏笑吟吟看着周管家,说道。
清笔一言不发,垂头看着地面,似乎要把地砖看出个花儿来。
周管家淡淡的道:“侯夫人,煊少爷正是最后阶段的备考时间,那两个小厮从未去过周家,等他们适应太过耗费时间。再则,我周家也有奴仆,必会让煊少爷安心备考,就让清笔和清墨两人继续伺候煊少爷即可。我知侯夫人爱子心切,我会把您这番心意转达给煊少爷,想来您也是希望煊少爷能考取一个好功名,为国效力,为家争光的。”
梅氏还能说什么,好话都让周管家说完了,也只能带着清笔去跟关氏报备一下,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清笔把舒鸿煊的常用衣物收拾妥当。
百雨金轩,书房。
舒嫣华看着站前面前的清笔,同样有些错愕,昨天才跟哥哥坦白,今天哥哥就说要备考春闱,这与上辈子的事完全不同!
可舒嫣华心底欢欣极了!
与上辈子不同,才是她回来的意义所在,哥哥提前了三年之间考春闱,于这个家,会有多大的变化?
上辈子,他们兄妹在明,舒修和在暗,最终他们兄妹命丧黄泉。
如今他们兄妹在暗,舒修和在明,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舒嫣华压抑心底的喜意,端正身子,问清笔:“哥哥可有话与我说?”
清笔一家同样也是严家来的家生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舒嫣华在主子心中的地位,他的眼睛老老实实的朝着地上的木板,并不敢看舒嫣华,一五一十把主子的吩咐轻声说出。
“主子让小的给您带一句话:万事勿忧,一切有我。”
一股滚辣的烫,从她的心房蔓延至四周,熨帖极了,舒服极了。
她的眼睛微微湿润,眨了眨,那层朦胧的水光消失不见,眸子如被清洗过的叶子,清澈透亮,明媚动人。
“好,我知道了。”舒嫣华从衣袖里掏出一只荷包,递给清笔,“这是我为哥哥准备的荷包,预祝他前程似锦,旗开得胜!”
荷包用了云缎锦,上面绣着鱼跃龙门图,那条鲤鱼极其生动,那双眼睛似活了一样,清笔只看了一眼,就小心的把它放在怀中。
等了一会,见舒嫣华不再示下,躬身退下。
舒嫣华坐在书案之后,看着清笔的身影消失不见,背靠在鹤纹镂雕酸枝木圈椅上,伸出右手,轻轻覆上眼皮,半响,一阵愉悦欢快的笑声从喉咙里发出,透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
紫檀透雕松枝缠绕纹书案上,一只瓷白如雪的瓮放在上面,一只虎口有着茧子的手拿着一根狗尾巴草,轻轻的逗弄着瓮里欢快的游着的几条小鲤鱼。
“你看着如何?”周大儒一边追逐着小鲤鱼,一边问坐在他书房里的周管家。
周管家自小就伺候着周大儒长大,与他一起游览大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