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氏很快回过神,当她又一次看到那个空着的白瓷碗之时,面上自然而然的勾起一抹冷笑。
都快要死了,装什么装!
梅氏轻轻摇着扇子,嘴角带着一抹高高在上的、胜利者看着失败者的笑容,残忍的笑着,“华娘,母亲有些事想跟你说呢。”
“嗯,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你那话我已经听过一次了,不想再听第二次。”
舒嫣华嫁给周廷昱之后,自来就没有受过气,也没有让自己委屈过,就算是二皇子夫妻,说对上就对上了,再见到梅氏,哪里会让她再一次恶心自己。
而且,她心中还记挂着嫂嫂和侄儿,把眼前这些碍眼的人都了结,她还要赶去广平侯府,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还有,别自称母亲,你不要侮辱了母亲这个神圣的字眼。”
舒嫣华不其然的想起了自己的小闺女,也不知道在她不见了之后,过得好不好,是不是仍然是那个脸上带着一脸乖巧可爱的笑容,心中却在转着抓弄人的鬼主意。
再也见不到闺女了,仿佛有一把尖刀狠狠的刺中她的心房,在里面搅了又搅,要把她的心撕成碎片方才罢休。
舒嫣华狠狠的闭上了眼睛,将欲要弥漫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还不能哭呢,华娘,哥哥的仇、娘亲的仇还等着你去报。
你身边已经没有阿旭了,哥哥也不在了,再也不会有人心疼你了,你要坚强。
等舒嫣华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眸底除了一抹晶莹之外,已经波澜不兴。
梅氏却再一次被舒嫣华这与众不同的反应弄得怔忪,特别是见到舒嫣华平静的神色,不止为何心中陡然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似乎被一只勐兽盯住,随时准备扑上来咬住她的喉咙。
仿佛接下来的她会遇到让她绝望、后悔莫及的事。
很快,她的不安就应验了。
梅氏张开嘴,还想说话,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道平静的声音。
“时辰到了,送你上路吧。”
这句话在梅氏脑中转了转,还没有反应过来舒嫣华这话是什么意思,就见舒嫣华抬起了右手。
“噗嗤”
梅氏张了张嘴,想要说话,脑仁中的剧痛却让她再也无法言语,她的眸中有着绝望、震骇、不甘、恐惧...以及不解。
她怎么敢?舒嫣华怎么敢?
怎么敢用袖箭射杀她这个继母?她就不怕犯了十不赫中的“恶逆”,被人秋后斩首?
似乎是看懂了她眸中的疑惑,梅氏最后听到了一句似乎是解释的话。
“我本来就没准备活下去。”
是了,舒嫣华喝了那碗药,活不下去了,所以就要拉着她一同下地狱。
梅氏回荡在脑中的最后一个念头就是,早知道她就不在这个时候来看舒嫣华最后怎么在绝望中死去了。
搭上了自己的性命,这又是何苦呢?
梅氏最终倒地不起,脑门上插着的那根袖箭,慢慢弥漫出鲜红的血迹。
舒妍玉和春儿已经吓傻了,一股骚臭味传来,当对上那双沉寂如深渊的眸子,舒妍玉撑不住,昏厥了过去。
春儿经事点,尽管脸色惨白,双腿颤颤,仍然没有晕过去。
下一刻,春儿恨不得自己也跟二小姐一样不省人事就好了。
“下药的时候,有想过我对你一直以来的信任吗?”
舒嫣华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嘲的笑了笑,“自然是没有想过的,不然我第一次也就不会死了。”
舒嫣华突然觉得索然无味,漠然抬起右手,轻轻扣动了扳机。
不再看倒地的叛主之人,舒嫣华大步就跨过了门槛,她要尽快赶去广平侯府,一旦梅氏被射杀的消息让谢府人知道,通知了官府,她就没有机会了。
“华娘,你去哪里?”
一道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是谢志安。
是了,在梅氏得意洋洋告诉她真相的时候,谢志安也来了,展现了他虚伪恶心的真面目。
回答谢志安的,是一支小巧又尖利的袖箭。
“嘭”
谢志安倒地了,他的眸中还带着假意的温柔,致死都没能反应自己被射杀的事。
舒嫣华来到牵着一匹马,娴熟的跨上去,飞驰出了谢府。
大街一个小巷子的拐角,周廷昱摸索着下巴,倍感兴趣的问身后的青云,“什么时候上京城里竟然出现了一个弓马娴熟的小娘子?”
青云无波无澜的看了一眼从街上骑着大马疾驰而过的女子,见她身穿一身孝服,看了一眼她绝美的侧颜,回道:“应当是新进状元郎的妹妹。”
周廷昱一下子就知道青云说的是谁了,语带惊讶,“就是那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郎妹妹?状元郎不是意外丧生了吗?真是可惜了,父皇少了一个可用的栋梁之才呢。”
在见到那个女子骑着大马飞奔而过之时,周廷昱不知为何心中悸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