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儒神色也有些唏嘘,他自问看人很少出错,只要是跟他常接触的人,他都能将人看得*不离十。
他吩咐人去将泊木找了出来,泊木一直在他府上呆着,他与泊木聊天,知道这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心地其实并不坏,为人也有担当,他这一辈子其实就是卖了一次毒药而已,可惜就是这一次就害了一条人命。
从与泊木聊天可知,泊木所在的灵溪地,里面的人大概很多都与世隔绝,还保持着一种傻得可爱的纯真,只要有点心眼的人都能将里面的人骗到,要不是本身他们是善毒的苗人,恐怕一出灵溪地就会被人吃得渣滓都不剩了。
有鉴于此,灵溪地的族长很忧心,每年都会派族中的年轻人出外游历,见识一下大好河山,同时也是想让这些年轻人见识更多形形色色的人,吃点亏,长点心眼,不要被轻易的骗到。
不过这些年轻的苗人外出游历,都要遵循一个原则——在没有伤及自身安危的时候,不能动用毒物,不能对无辜之人下毒。
当时要不是泊木找不到人帮忙,他是不会将毒药卖出去的,不过他卖出去之后,也做了事后的补救,暗中盯着广平侯府整整一年的时间,预备着要是有人被下了毒,他就会出手救助。
严氏最终没有等到泊木的救助,只能说是阴差阳错,就连泊木自己也没有预料到当时族中出了事,他身为大长老的儿子,族长传召,义不容辞。
这些年来泊木也确实是活在愧疚中的,毕竟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因他而死。
“你这话里,漏洞百出。”一位朝臣斥责道,“先不说你说的那个追踪香的真假,按照你说的,你得知了买你药的人是广平侯,那你怎么就知道广平侯买药是自用?
或许他是买了药,给别人呢?你说要是一旦有人中了你的毒,你就会出手救助,要是药其实是广平侯帮别人买的呢?你怎么知道广平侯把药给谁?”
好些人听了纷纷点头,确实如此,如果广平侯买了毒药,不是用来毒害自己的原配妻子,而是把药给别人呢?那么泊木又怎么知道用在谁身上?不知道用在谁身上,谈什么救助?
只要在这一点上驳斥了泊木,就可以慢慢推翻泊木说的那些话,反正他们就是不能让广平侯毒害原配妻子的罪名坐实了。
泊木很认真的解释,“我也想过这种问题,为了怕这药会被人随意乱用,我用来装药的瓶子是特制的,只要在药瓶子里一里地之内,我的追踪蜜蜂都会很安分。
如果离开了一里地,蜜蜂就会很狂躁,那时候我就知道药瓶子肯定是被人远离我一里地,我会用蜜蜂继续追踪下去,看看药到了哪个地方。
不过我暗中盯着侯府的一整年里,我的蜜蜂都很安静,并没有异常,所以我确定药瓶子还在侯府里。”
当时迫不得已把药卖了出去,泊木事先也是做了充足的准备,只是世事弄人而已。
又是追踪香,想要看舒鸿煊倒霉的人暗中都气得半死,又不能在这个上头做文章,因为在陛下面前当众说谎的,就是欺君犯上,一般不要命的人都不会这样做,所以泊木说的追踪香肯定是确有其事,不然万一陛下不信,提出要验证,一旦是假的,泊木也就只能去天牢里待着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人是周大儒带上来的,他们都不信周大儒会蠢到用个假人证,只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可以让这人的话不可信而已。
王石公叹息一声,“既然你知道毒药是不好的,为何还要把毒药卖出去?就算要卖出去,又为何不偷偷把里面的毒药换成没毒的药丸?”
泊木一脸认真,“老人家,做人要一言九鼎,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钉,是一就是一,是二就是二,既然应承了别人,就不能说谎欺骗。他既然要买毒药,我也收了他的银钱,就不能挂羊头卖狗肉的欺骗他。”
泊木有着自己的坚持,不说谎、一言九鼎,说话算数,这是他做人的原则。
哪怕是王石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要叱责泊木,说他害死了一条人命,可害死严氏的真正凶手又是舒修和,就算没有泊木,换了第二个苗人,舒修和也会同样去买毒药,况且泊木事后还做了补救。
如果当时泊木收了舒修和的银钱,给他的却不是毒药,那就是骗子,或许严氏不是死于泊木给的那种毒药,可泊木的人品也会受人质疑,谁都不想跟一个招摇撞骗的人打交道,这种人能坑你一次,下一次就会坑你更惨。
“可就是因为你的不欺骗,害死了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周廷昱冷笑道,王石公对这人有一种恨铁不成钢,他却只有浓浓的厌恶。
他的嫡亲岳母是被眼前这人的毒药害死的,就算不是他亲手毒害的,终究是因为他的毒药,他的华儿自小就没有母亲疼爱,眼前之人要付上一半的责任。
周廷昱的语气很是厌恶,情绪暴露得很明显,泊木也感受到了,他仔细的看了一眼周廷昱,不确定的问道:“您就是五皇子殿下?”
周廷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