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鸿文紧紧抿了抿嘴角,沉默的看着舒嫣华,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之后,舒嫣华说的那番话,更像是嘲讽他。
更何况,如果是他代替了舒鸿煊,捧牌位摔火盆,必定会引起众多人的非议。
为什么广平侯爷出殡,却是小儿子做了嫡长子应该做的事?是不是他在觊觎着世子之位,想用这种方式来奠定自己的位置?
舒鸿文仿佛已经见到了众人对他的指指点点,他的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他还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骤然遇到这种突如其来的、对他们母子来说是坏到不能再坏的事,心底慌张无法避免。
他看了一眼晕过去的舒鸿煊,知道今天无论如何父亲的出殡,舒鸿煊今天必定是不会出席得了,有五殿下在,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会传出去的,到那时候,人们的关注点一定不是舒鸿煊为何不出现在丧礼上,而是父亲对严氏母子曾经做过的一切。
舒二叔默了默,看着还在昏迷不醒的煊哥儿,他叹了一口气。
“华娘,你哥哥受了伤,又昏迷了过去,的确是不宜出现在丧礼上,等大夫来了,让大夫给你哥哥好好看看,我们养好伤再说。”舒二叔诚挚的看着侄女儿,绝口不提刚刚舒鸿煊削肉还父的事。
舒嫣华却不肯跟二叔装傻充愣,她一字一字的说道:“二叔,我要把哥哥带回去养伤,就连嫂嫂我也一并接走。”
她这话,摆明了就是不肯相信梅氏,不肯把舒鸿煊和江映蓉就在侯府里,怕梅氏狗急跳墙,直接对哥哥和嫂嫂下手。
舒二叔又叹了一口气,今天叹的气,比他一年来,加起来的都多。
“华娘,二叔给你保证,你哥哥和嫂嫂在这个家里,一定不会有事的,二叔用性命担保!绝不会有人敢伤害你哥哥和嫂嫂。”舒二叔面容坚定,眼神恳切的看着舒嫣华。
如果今天真的让华娘将煊哥儿和蓉姐儿带出了这个门,那么他们侯府与煊哥儿之间将再无转圜的余地,这是他绝不允许的。
他不能让煊哥儿对侯府彻底死心,不能让他对舒氏宗族死心,如果是三年前,不管是侯府还是族里,绝不可能如此看重一个十几岁的毛头小子,今非昔比,以前侯府不需要煊哥儿,如今倒是要靠着他来振兴门庭了。
如果今日他放了煊哥儿离府,他日等族里的宗老们赶来,责怪的一定不会是煊哥儿,而是他。
从来没有这一刻,舒二叔很清楚的感受到,权势的重要性。
不过他性子一向淡泊名利,毕生都以教书育人为目标,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也不过是心中感慨一下,却没有生出要重新走入仕途的打算。
他一把年纪了,早就没有了冲劲不说,他也没有煊哥儿的手腕可以在朝堂上玩的转,既然朝堂上有自己的侄儿在,又何必费这个心思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整个宗族里,不会有人能比煊哥儿做得更好了,他可以很自豪的对任何人说一句:在整个大夏,年轻一代里,除了几位皇子之外,没有任何人比得上煊哥儿。
这样出息的侄儿,可以一个人扛起一个宗族的侄儿,失去了绝对会是他们宗族这百年来最大的损失,同时他也会成为宗族的罪人。
“华娘,难道你连二叔都不相信了吗?从小到大,二叔答应过你的事,有哪件没做到?你们兄妹从小,我和你二婶就看作亲生儿子亲生女儿来对待,你可以怀疑你父亲,你却不能怀疑你二叔和二婶。如果你不信,二叔可以对天发誓,无论多毒的誓言,二叔都可以起,哪怕天打雷噼都行!”
舒二叔这话一出口,姜氏心紧了紧,看着丈夫坚毅的侧脸,到底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她深知丈夫的性子,说一不二,应了的事再难也会做到。
既然他这样说,就代表他心中的确是这样想的,跟人面兽心的大伯不同,夫君是个表里如一的人,所以他不怕誓言的应誓。
舒二叔这番话,让知情人都想起了舒修和的死因,以前一直不明白他会被天打雷噼,今天听到了梅氏的话,才恍然大悟。
却原来,那是他应有的报应。
舒嫣华沉默了,她抿了抿唇角,片刻之后,她毫不忌讳的、直直的看着舒鸿文和梅氏,明明白白的将自己的不信任表达了出来。
舒二叔等人同样也看着两母子,舒鸿文觉得这些人的目光似刀似剑,砍在自己身上,从头到尾,钝炖的痛,又似一条鞭子,抽在自己脸上,火辣辣的疼。
舒二叔很快就将目光转回侄女儿身上,他定定的看着她,坚定的道:“华娘,你哥哥受伤了,在他醒来可以处理事情之前,我会代替他暂时掌管侯府,府里的中馈先暂时由你二婶接手。
你哥哥院子里的人随便你们挑选,或者由你派人来伺候照顾他们也行,小厨房单独走一个账,你哥哥他们想要吃什么,不用来大厨房这里领用,直接让院子里的下人去采买。
我们都不会插手你哥哥院子里的事,不管是我,还是你祖母都一样。
如此安排,你可放心让你哥哥留在府里养伤?”
怕侄女儿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