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廷昱这话一出来,梅氏和陈妈妈的脸色越发苍白。
陈妈妈不知道一开始之前,夫人究竟说了什么,以她迷迷糊糊醒过来,自动听入脑海里的话,就知道一旦夫人承认了,夫人在这个家里就再也无法站住脚了。
眼睁睁的看着侯爷谋害大少爷和大小姐,只是为了让文少爷继承侯府的爵位,夫人将这些事都说了出来,要是承认了,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
作为自小就跟在夫人身边,从梅家跟着来到侯府,陈妈妈对梅氏确实是忠心耿耿的。
梅氏双目呆滞的瘫软在蒲团上,没有了往昔的机灵和随机应变,陈妈妈却先一步为她开脱。
陈妈妈尖叫道,声音都破了,因为太高音就像一把锯子“擦啦”的横破在地板上,刺耳的很,“不是!夫人是被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是那个鬼东西缠着夫人,夫人才会说胡话的!”
陈妈妈这话,让梅氏眼睛微微亮了起来,一点一点明亮出现在她眸底,心中开始振作起来,对,只要死不承认就行了。退一万步,她刚才说的那些话,都只是说了侯爷所作所为,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又没有毒害过舒鸿煊和舒嫣华,她何罪之有?
对,就是这样,她没错!她为这个家做了这么多,没有功劳都有苦劳,侯府前十年还是她娘家庇佑的,有点良心的人都会善待她。
陈妈妈又继续维护着梅氏,“夫人这些天一手一脚的操办着侯爷的丧事,精神不济,连睡个好觉都不行,眼底的青黑跟墨汁一样重,灵堂又易有污秽之物,刚才我恍惚之下还看到了一抹白影一闪而过,肯定是那些鬼东西缠上了夫人。
鬼东西最怕的就是阳气,天色开始大亮,五殿下又带着这么多人进来,肯定是殿下身上的贵气和阳气吓跑了那个鬼东西!
你们看,鬼东西一离开,夫人就没有说胡话了。”
听到陈妈妈的话,梅氏眼睛越发的明亮,她重新振作死精神来,继陈妈妈之后开口道:“不错,我刚刚脑袋晕乎乎的,明明我到了三更天的时候去了偏厅稍稍歇息了一下,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了这里,肯定是有鬼东西缠上我了!我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刚才说过什么了。”
梅氏一开始昭示自己对舒修和的爱意,说要守灵一晚,结果三更天就去偏厅里歇息,这就跟她信誓旦旦、情深意浓的说法完全不像了。
可跟梅氏承认她说过的话相比较,这个已经无关重要了,宁愿被人说不尽心躲懒,也不能承认自己说过那些话。
只要她一口咬定自己不记得自己说过的话,又能奈她何?
陈妈妈和梅氏这话一出口,众人神色复杂难明,从舒二叔的立场上,他是想让自己相信大嫂说的话,可他终究不是大字不识的乡下人,他读过圣贤书,他有自己的分辨能力,他内心很清楚的告诉他,大嫂在灵堂里说的那些话,应当是真的。
因为大嫂说的那番话,太过笃定了,可不像是胡说八道的样子,再说,子不语怪力乱神,他们这么多人都在门外守着,怎么不见阴风阵阵,鬼哭狼嚎?说什么被不干净的鬼东西缠上身,是黔驴技穷了吗?
舒二叔都这样想了,更遑论姜氏,姜氏的眼神更是复杂,心内五味杂陈,她从没有这一刻,觉得人性的复杂难明,同在一个府中住了十几年的人,却发现不过是包了一层皮,一旦撕开那层皮,魑魅魍魉全都出来了。
梅氏说的每一桩事,都让人不寒而栗,她不自禁的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仍然能感觉到肌肤上窜起的一粒粒鸡皮疙瘩。
同时她脑海中开始回忆,这么多年来,自己到底有没有在不注意的地方得罪过梅氏,万一梅氏对她记恨在心,不报复她,报复在她两孩子上,她一定会悔青肠子的。
越想,姜氏心中竟然对严家抱有好感,要不是当年严家来人在先大嫂的丧事之后,寸步不让的要府中给煊哥儿和华娘设小厨房,她们二房也不会跟着可以设立小厨房,要不然梅氏这个掌管着府中中馈的人,想要在吃食上做点手脚,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舒鸿博和舒鸿达看着大伯母的眼神带着惊恐,他们身为男丁,府里表面上一直是和和睦睦的,骤然听到这样的骇人听闻的事,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还在那种恐惧中没有走出来。
舒鸿文和舒妍玉一脸麻木的看着娘亲,没有做其他反应。
舒燕巧神色恍惚中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飘忽,她很小的的时候,就从姨娘口中知道这位继母不像她表面上那样纯善,是一个佛口蛇心的人,嘴上的话说得很漂亮,心却脏得跟墨汁一样,所以这些年,她一直都降低着自己的存在感,不敢在继母面前多出现,生怕她惦记上她。
只是她以为继母是坏的,却原来最毒最心狠的,是父亲。连自己亲生孩子都要毒害,丧心病狂都不足以形容他的可怖。
难道荣华富贵真的这么重要吗?重要到,可以心狠残忍的把为自己生儿育女的妻子害死,可以为了升官发财,又想着把大哥哥和大姐姐等人加害。
明明大哥哥和大姐姐都是那么好的人,怎么会有人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