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冬天,孔大公子过的真叫一个无聊。
在包头这个天寒地冻的地方,一到天黑,街上就连个鬼影子都看不到,他每天唯一的娱乐项目就是在鸿运酒楼听听说书,除了说书,在包头就再找不出别的娱乐,什么赌馆、妓院之类的,全他妈让共党给严打了。
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孔大公子骂骂咧咧的心想道,不过耍个钱,不就嫖个娼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们管得着么?
可是没办法,人共党说了算。
到了后来,甚至于就连说书都没得听了。
你说为啥?因为说书先生冻死在了家中。
这家伙孔大公子就更无聊了,简直都快淡出鸟来了。
孔大公子也不是没想过离开,离开包头,回重庆去,立刻就能过上以前那样的纸醉金迷的生活,但是,孔大公子不想灰溜溜的离开,听起来的确是有些扯淡,但是孔大公子的确是有着他的骄傲,也有着他的坚持。
孔大公子想把包头茶贸公司这事办成了,然后风风光光的回重庆,而不是在包头留一个烂摊子,然后灰溜溜的滚回重庆,之前在中央信托局的差事没能办好,就已经让孔大公子很没面子,要是这差事还是办不成,真就没脸面回重庆了。
所以孔大公子硬是咬牙忍了,定要守到云开雾散时。
哦,不对,不是云开雾散时,而是守到春暖花开时!
因为徐锐打压茶贸公司的手段并不高明,无非就通过报纸释放出一些察哈尔独立团失利的消息,籍此误导股民,诱使股民对茶贸公司丧失信心,这样就没人愿意入手包头茶贸公司的股票,孔家就是有通天的手段,也没卵用。
事实也的确是这样,孔祥熙在中央股票交易所大玩左手倒右手的把戏,硬生生将包头茶贸公司的股价拉回十元,然并卵,谁也不是傻瓜,这个年代玩得起股票的更是不傻,所以没有一个人跟进,只剩下孔家人自己在那自娱自乐。
尝试了几次之后,孔家父子便明智的放弃了。
而且孔家父子也想明白了,包头毕竟是徐锐的地盘,如果徐锐这个地头蛇都不看好包头茶贸公司的盈利前景,他们孔家就是把茶贸公司吹上天,也只能是然并卵,所以,这事还得徐锐配合才行,或者,拿出漂亮的盈利表现也行。
由于蒋委员长横梗在中间,要想徐锐配合他们孔家,是绝对不可能了,但是,就算徐锐不肯配合,包头茶贸公司也还是一定会做出漂亮业绩的,只等春暖花开时,包头茶贸公司就一定会再次北上库伦,这次却一定会获得实打实的盈利。
到时候就算徐锐横加阻挠,也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
所以,孔大公子咬牙忍了,怎么也要忍到春暖花开,茶贸公司再次北上瓜茶,只等这一趟茶走完,让重庆的那些股民知道了这趟茶的盈利情况,包头茶贸公司的股价就将迎来一波疯狂上涨,徐锐再牛,难道还能不让包头茶贸公司盈利?
熬了一整个冬天,孔大公子终于等到了春暖花开时。
今天到包头商会去转了转,孔大公子发现从陕南运来的茶叶已经到了,马公甫已经在组织驼队了,再过几天,驼队就要动身北上、前往库伦了。
最多再过一个月,茶贸公司的股价就将会迎来暴涨。
想到这里,孔大公子不免有些小得意,到了那时候,倒要看徐锐还有什么招?你丫打仗是挺厉害,可是说到商战,却还是太嫩了。
孔大公子正在得意时,姚大海忽然弯着腰走了进来。
姚大海说起来也是堂堂中央监察委员,可是这会儿却成了孔大公子的狗腿子,因为除了给孔大公子跑跑腿传传话,他真的已经找不到别的事做,因为中央监察委员身份,在包头真的不好使,谁都懒得鸟他。
“大海你来了。”孔大公子心情不错,招招手说道,“来,陪我喝几盅。”
“哎哟我的公子哥嗳。”姚大海却道,“你还有心情喝酒?出大事情了。”
孔令侃端起的酒盅便停顿在了半空中,讶然的问道:“出什么大事情了?”
姚大海摘下宽檐礼帽,说道:“徐锐刚刚又成立了一家什么包头安保公司。”
“包头安保公司?这倒新鲜。”孔令侃哂然道,“不过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公子,这个关系大了去了。”姚大海跺脚道,“因为这家新成立的安保公司专对包头茶贸公司提供武装保护任务,但茶贸公司现在没钱,所以董事会就提出来,让安保公司入股包头茶贸公司,以每股的分红抵扣武装保护的费用。”
“什么,董事会?”孔令侃闻言一愣,叫道,“不可能啊。”
顿了顿,孔令侃又道:“包头茶贸公司总计一千万股,我们孔家就占了七百万股,召开董事会怎么可能不通知我?没有我这个绝对控股股东在场,他们开个毛线的董事会啊?哎呀不是,我让徐锐给带歪了,我是说,他们开个屁的董事会。”
姚大海一抹额角汗水,又说道:“我也替公子您问了,可你猜徐锐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