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精神了？我还以为你沾床就睡呢。”

“当然是等你了。”杨桃侧过可爱的脑袋莞儿一笑。

“还是把书收起来吧，看来看去就是那几本。我也不喜欢你在台灯下看书，会伤害眼睛，最后还得戴上眼镜。”

“是嘛？真是太好了。哥，我也想戴眼镜，显得我多有知识。”

“你可拉到吧。”

杨明志不再饶舌，麻利的坐在床边，趁机修剪起自己的脚指甲。

他的举动引起杨桃的注意：“咦？你从哪搞出的剪指甲的工具？是剪刀？”

“就在厕所里放着的，你没仔细找。”

杨桃当然知道修脚工，也知道只有男人会接受这种服务。传统是男女授受不亲，女人指甲长了怎么办？自己想办法摩短就完了。

“唉，要不……你在……也帮我剪一下？”

杨桃的话有些腼腆，丈夫倒是欣然答应，瞧瞧他的大手直接伸进被子，拽着自己一只脚掐着脚脖子，灵巧的指甲刀已经行动。

给老婆剪剪指甲不过举手之劳，给她揉揉肩更是应该的。

杨明志就抱着妻子的脚丫子，小心的修剪脚趾，嘴里还念念有词：“小桃啊，跟着我你现在就开始享福了，以后只有享不尽的福。”

“是……我懂。我会听话，你让我干啥我干啥。”

“你当热要听我的话，我可是一家之主。我这会儿倒不是跟你说这些，你知道我们正在过着的是什么样的生活么？”

“生活？当然是幸福生活。”

“不。”扔下她的这只脚换做另一只，杨明志继续说：“这叫现代化生活！以后我们过着的，都会是现代化生活，绝对超乎你的想象。你也会很快适应并乐在其中。”

“现代化”这一名词杨桃听过多次，以她的小脑瓜理解，大概就是幸福安全又不愁吃喝的好日子吧。她实在不敢奢望太多，例如今日的遭遇，恍若置身梦境。

“哥，你看咱们正住在古代俄国皇帝的宫殿里，今天我见到了很多，也吃了很多。”

“对！桌子上的奶酪蛋糕你咬了一半就撂在那里了。你这丫头，也开始浪费粮食了。”

“啥呀！那玩意儿太酸了，吃了一口我就不想再吃。”杨桃抱怨说。

“呵呵，也许几十年前，这个床铺的主人可是俄国公主呢！现在成了你这个丫头的床，难不成你也沾染了公主病？还是俭朴一些，现在正是战争时期。”

“好吧，反正明天我们就离开了，像是今天的享受可能不会再有。”

“不会的。”杨明志突然以俄语说话，“这算啥？现代化的生活？不是的，以后我们生活的只会更好。再说了，宫殿装饰在漂亮也不是你我的，它是人民的财产。”

说这话时，杨明志故意加大声量，恍若呐喊一般。杨桃亦是清醒，丈夫的话就是给隔墙有耳的家伙们听的。

说完话，再狠狠扑打了一番场面，趾甲碎屑全被弹掉。杨明志熟练的将指甲刀扔到床头柜，熟练的钻入被窝，杨桃亦是非常娴熟的贴了过去，轻轻枕着丈夫结实有力却有可怕伤疤的左臂上。

她继续刚刚的话题：“这里既然是宫殿，以前的贵族们都去哪里了？搬走了吗？”

“不。”杨明志压低了声音，“他们都死了，被处决了，整个皇帝家族，无分老幼全都死了。”

“这……这是真的？”

“如果几十年前这是某个公主的闺房，我很遗憾的告诉你，公主早就死了，被枪毙，虽然她并没有犯罪。公主和皇子全部被处决了。”

改朝换代，新朝诛杀前朝王公大臣，这种行为杨桃是有概念的，“没想到这种事俄国也会发生。”

“是啊，我们都是渺小的个体，我现在似乎很强势，一旦失去斯大林的信任，搞不好咱们一家都是阶下囚了。而沙皇失去了人民的信任，无辜的年幼的公主也成了罪人。”

“真可悲。”

“也许这就是一种无奈吧。俄国人并不反对女人当皇帝，如果沙皇家族哪怕就剩最后一个公主，哪怕还非常年幼，忠诚于贵族的军队会推选出他们的新女皇，并继续作战。俄国的内战会更加漫长，苏联也注定不会是这个样子。唉，生为皇族，有时候真是悲哀。”

那个女人没有公主梦呢？对于美好生活的追求是人类的本能，进入克里姆林宫的杨桃在震撼之余，闭上眼睛，她小小的头脑就开始勾勒起一副美妙的玛丽苏画面。

我本是猎户之女，如今享受了贵族生活，还是住在昔日张牙舞爪的老毛子，他们皇帝的宫殿里。哈哈，真是荣幸。

可听了丈夫的解释，宫殿再美，她明白这不是自己的，甚至还是一个避之不及的烫手山芋。

那些到处挂着的“人民的财产”牌子明显有了更深一层寒意，没有哪个官员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占有这座宫殿，它就是人民的财产，苏联公民有权在此居住一晚上，仅仅一晚。

她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