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这一次躲不过喽。”
她鼻中嗅到了一点点焦烟味儿,看来前面这老头子在抽旱烟。
前一人顿时绝望道:“您老也这样说!难道我这百十来斤今日要平白喂了狼?我还没娶老婆呢,还没开过荤呢!”
老头子道:“野狼就爱啃你这种童子鸡!二十年前我和村东头的六儿上山,也遇着了狼。那狼拼了命地追他,就是因为他是童子鸡!”
前一人哀号道:“您老别吓我……”
前方突然传来三记长短不一的唿哨声,尖厉、短促,一下子打断了他的话。
每一支车队都有自己的暗号作为远距离通联之用。果然老头子听到唿哨声后,赶紧喝道:“东转,快往东转!”
秋娘缩在车上,果然感觉到身体猛地右倾,果然牛车是在急剧地拐弯。
车身平稳下来之后,前一人才惊疑道:“向东转?可东边不是……?”
老头子用力“嘘”了一声,怒道:“晦气,不要说出来!”
“领队这是什么意思?去了那里的人,没有能回来的啊。”
老头子冷笑道:“不去那里,再有半个时辰你我都要没命,往那里去,说不定还有些机会!”
他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烟,显见得心里远没有面上平静:“你没听说过一个词么?驱虎吞狼!这里没有老虎,估计就算有,后头这么多畜生也能将它反过来吃掉。横竖大不了一死,所以领队大概是要带它们往那里去,说不定我们能逃过一劫。”
他们说的是哪儿?她只想赶紧到有人烟的地方,找人回去救官人啊。秋娘惊疑不定,心中却暗记路线。
似是又奔行了快半个时辰,她都能察觉到车队的速度慢了下来。
拉车的牲口又惊又乏,早就疲乏不堪。而后头的狼群见到了希望,则是精神抖擞,越来越近。狼这种生物,有的是耐性,最擅长的便是将猎物生生耗死。
便在此时,前方的老头子轻喊了一声:“到了!”声音中,又是惊惧,又含着几分希望。
她偷偷掀开车窗上的棉布帘子。幽暗的月光下,前方群山轮廓暗沉,山坳当中似乎有个小村落正在她的视线中慢慢显出身形。年关刚过,家家户户门口还挂着红彤彤的灯笼。村口的大石上,刻着三个方正的大字:
邬家囤。
秋娘几乎要喜极而泣:有村子的地方,自然有人,官人有救了!
见着了这个村子,整支车队也是精神一振,加快速度冲了过去。与此同时,身后的野狼群却放慢了脚步,似乎有些儿犹豫了。
老头子喜道:“果然有效,这群畜生灵光得很,对这地方恐怕也是忌惮。”
车队继续往前冲去,那领队大概留了个心眼儿,没有疾驰进村中,而是拐了个弯,打算从村旁绕过去。
村子后方是一条崎岖的山路,仅容五人并行,不过看在车队的眼里,不啻于通天的坦途了。前方几个唿哨又打了下来,不过声音却压得很低,像是怕吓到什么东西。
老头子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减速,不要跑了,慢慢走过去就是。”
一路尾行的狼群,终于停下了脚步。后头的往前推搡,前面的却止步不前,焦躁不安,似乎忌惮着什么看不见的力量。
它们停在邬家囤前方三百米处,地上像是划出一条无形的线,阻止它们越界。
秋娘现在想的却是,这支车队还要往前走,不打算停下。既如此,她就要进村求救才是。
她不傻,眼见得这里异象种种,无论是人是狼都对这儿忌惮得很。可是她心心念念的人儿还没有获救,她便是冒这一次险,也要冲进村里去的。
秋娘悄悄滚到车尾,纵身跳了下去。
她身子很轻,虽然穿得臃肿,但车行辘辘,两个赶车的居然没听到她发出来的声音。
在数百盏绿色“灯笼”的凝视下,她飞快地逃进了邬家囤地界,跨过了村口的那一块大石。
在她身后,悄无声息的车队很快攀上了山路,快速走远了。
……
如果她没记错,今儿是大年初三。
这种小山村,夜里大概也没什么可以玩乐的物什,所以人们基本都躲回了屋内。她能看到百来户人家屋子里的灯光都还亮着,影影绰绰地有人来去。
这村子看起来,和她走过的山村都一样。户前空地多半是晒谷场,农家院子里多半还栽着树,狗叫猫唤此起彼伏,她都能听到屋内传来的细细人声。
有人便好。秋娘长长舒了口气,正想着要如何寻人求救才好,一转眼,看到村口有两个孩子正在玩耍,穿红戴绿,一身儿的新衣服。
这儿的村民心也太大了吧?外头还有野狼呢,居然敢放娃娃自己跑出户外来玩?
她正觉得奇怪,男娃子一脚踢在炮仗上。这小东西飞了起来,正好落到秋娘身上,“啪”地一声炸响,将她的棉衣都烧了个洞出来。
若在平时,她就要吆喝两句“熊孩子别闹”,可是时不我待,她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