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线将族人眼前的世界分成东西两半,两个首领站在线的两端,不敢越过。+◆頂+◆点+◆小+◆说,
站在东边的男人名叫娥钺,娥是他的姓,钺是他的名,也是他手中的玉斧。
部族姓氏来源于他的祖母饲养的蚕,让族人穿上了丝衣,因此取蛾音为姓。
娥钺的部族在遥远的东方是一个很有名气的部族,每一个穿丝衣的人都知道他们部族,但他们并不是最强大的。
在娥钺小时候,最强大的部族有两个。
一个是花族,另一个是粟族。
花族崇拜光明,他们部族附近有一种始终向着太阳生长的花朵,和太阳一样的颜色,部族便以花为姓,每一任首领以华为名,取光明之意。
粟族首领曾带领族人在河岸种粟,结束了部族采集追猎的历史,因此以粟为姓。
三十多年前,一个男子成为了花族的首领,在部族附近找到了盐井煮盐,驯养牛驴,学会了种粟,部族逐渐强大。
七八年后,花族和粟族在一处很多泉水的河谷发生了一场大战,附近七十多个部族卷入了这场战争。
娥钺的祖母的和华的母亲是同一个外祖母,部族很自然地站到了花族一方。
泉谷之战,花族大胜,粟族战败。
华没有赶尽杀绝,而是迎娶了粟族的女首领,两个部族合二为一。
七十多个部族也共同盟誓,推华为联盟之主,来朝贺的其余部族有一百多个。
这么多年过去了,即便娥钺那时候还小,仍记得那次盛大的场面,各个部族献上的礼物堆成了一座小山。
泉谷之战后,华短暂地结束了部族征战的历史,七十多个部族的首领继承人都必须在花族的城邑长大,不再是部族议事,而是有了管辖决断的官员。
娥钺的祖母因为养蚕的功绩,成为了丝官,教各个部族养蚕抽丝。其余部族的人也各司其职,有的负责教人种粟、有的负责饲养牛羊、甚至还有一个部族是专门骟阉公牛公猪的。
娥钺记得那是二十年前,自己刚刚十岁,和各个部族首领的孩子一起长大,期待着自己将来能做出一番大事,被其余部族公推为首领。
要做的事很多,不愁没有表现的机会。
东边没有臣服的部族被华称之为夷、西边的为戎、北边的是狄,南边的是蛮。华曾告诉那些孩子们,部族的领地还没有到夷族所说的大海,也没有到那条大河的尽头,谁能让花的旗帜插到海边,插到河的尽头,族人就会推举他为首领。
连续几年的征战,不断有部族臣服,放弃了自己的文化,派出了首领的子女来到花族的城邑。
然而好景不长,一场暴雨之后,那条养育了上百个部族的大河发了洪水。部族们商量着迁走的时候,华否决了,而是带着臣服的上百个部族一同修筑河堤,为了坚定族人的信念,他和妻子一同来到了河堤上,但最终还是没有堵住,两个人也被水冲走。
灾难之后,各个部族都想要成为部族联盟的首领,本来已经融合在一起的花族和粟族也有了裂痕,没有人能够压得住。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华再活十年,这个裂痕就不会出现,部族也会消解,融入成一个全新的,足足有数万人的大部族。
但他已经死了。
各个部族本来只是争吵,最终发展成兵戎相见,几十个部族重新陷入了征战不休的局面,花的城邑也不再是欢乐与富饶之地。
娥钺的母亲带着他离开了城邑,不想卷入部族间的争斗,带着部族向东迁徙。然而曾经臣服的部族也重新反叛,东夷部族的首领抓住了花粟部族内斗的机会,想要复刻华当年的路,整合部族不断攻伐。
娥钺的部族只好不断后退,最终在祭司的指引下,向西迁徙,以躲避战乱。
他们沿着那条大河向西,寻找着适宜的土地,烧荒种粟,种植几年后费力耗尽便继续迁徙。
曾经的家园是什么模样他们已经不再回忆,只留存在一些人的心中,告诉那些新出生的孩子,曾经的部族是多么强大。
他们仍旧保持着以前的习惯,期待有一天战乱平息,自己能够重新回到家园,只是希望太渺茫了,几年前他们得到了消息,花族和粟族已经彻底分开,再也没有一个足够强大的部族能够重现当年百族朝贺的荣光。
而现在,娥钺看到了陈健的部族,看到了他们使用的青铜兵器,心中有些惊讶,这么多的青铜兵器他只在儿时见过。
他的部族也有青铜兵器,但是数量不多,在家园的时候,青铜兵器的数量也不够,因为只有一座铜山,那座铜山是花族的,熔炼青铜的技术也很少有人知道。
娥钺和族人曾经尝试过,可熔炼出的铜很软,还不如石头,他觉得里面一定掺了什么东西,自己却根本猜不到是什么。
他没有想到在遥远的西边能够看到一群手持青铜兵器的部族,更没有想到这个部族居然也扎着头发,虽然和自己族人扎束的方式并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