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是机器,不是说给下了命令就会一丝不苟的执行,要考虑的东西太多,如今三天才磨没了锐气,也算难得。
设身处地一想,陈健觉得要不是自己知道种植的好处,自己只怕两天就受不了了。
他站起身,看了看远处,指着不算太远的一株小树道:“这样吧,咱们下午就干到那。谁干完了谁就先回去休息,太阳落山的时候咱们还得排队呢。”
族人们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棵树不算远,比起之前割的要短不少,唯一不理解的就是什么叫谁干完了谁就休息?这活不该是所有人的吗?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很对。既然是所有人的活,那么肯定要所有人干的一样多,大家都从这开始干,到了那棵树的时候割的草也一样。
想到干完后去河边舒舒服服地泡在水里肯定很舒服,要是再有点杏子酒就更好了,可惜健说什么也不给喝了。
这点距离不算远,几个体力好点的已经站起来拿着石镰开始割了,剩下的人决定再休息一会儿,反正有了盼头,觉得轻松了许多,总比一眼望不到边强。
有人干得快,有人干得慢,但在原始社会形态下,只能走绝对平均主义这个办法,因为没有可奖励的东西。唯一能拿出手的非生产资料、而是生活物品的好东西,已经作为奥运金牌发出去了。
只要每个人干的差不多一样多就行了,效率低点就低点吧,反正时间还够。
等到明年收获了之后,族人们的积极性会高起来的,这一点毋庸置疑,看不到希望,除非未卜先知,否则谁都会陷入无力。
陈健又歇了一会,前几个族人已经割倒了一大片了,后面的人也都纷纷跟上。
“快跟上啊,健,早点干完等着听你吹笛子呢。”
松在前面喊了一声,陈健拿着石镰跟在了后面,双手用力挥舞着,石头已经被草叶染成了绿色。
几刀下去,陈健听到了一声轻微的鸣叫,低头看去,一只在草丛中做窝的小鸟被石刀划伤了。
他蹲下来,捧起那只那只还没有长成就遭到飞来横祸的小东西,显然已经活不了了。
淡黄色的小嘴巴里流出了粉红色的血,身体微微抽搐着,瞪着眼睛盯着陈健。
他叹了口气,杀过不少鹿,宰过几头猪,可当这种毛茸茸的小东西捧在手里的时候,还是会触碰到内心柔软的地方。
正准备挖个坑给它埋掉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榆钱儿的叫声,陈健急忙把这只小鸟扔到了远处的草堆中,怕被妹妹看到。大抵榆钱儿所能触碰到的心灵,远比这只小鸟更柔软。
“哥哥,哥哥,妈妈让我叫你回去。她们挖回来了好些韭、葱、葫芦还有芥菜,我看了,都是像你说的那样,连根挖起来的。叫你回去看看怎么种呢。”
“嗯。”
陈健又冲着前面的人喊道:“割完了再回去休息。”
族人们背对着他,冲着挥了挥手,他放下石镰,跟着榆钱儿回到了村子。
被从远方挖出来的蔬菜们无精打采地低着头,村边的土地已经翻出了一些,就是为了种菜。
在几畦地上用骨耜挖开,将韭菜细长而密集的根须埋进去,后面跟着人用脚踩实,再用陶罐浇水。
韭菜生命力顽强,根须只要活着,年年生长,一茬又一茬,如同前世十九世纪的巴黎的街垒,永远弄不没。
用锄头挖出了一道沟,将葱斜着摆进去,埋到葱白的上方,填上土踩实就不用管了。
葫芦都被移栽到了吃饭的草棚附近,让他们攀在木头上生长,房子前面也栽了不少,将来支上木头便是天然的阴棚。
栽培的简陋,却有不一样的效果。榆钱儿看着笔直的菜畦,正是她喜欢的整齐感,于是眼睛弯成了月亮,端着陶罐小心地浇着水,将那些歪到一边的扶正。
忙活完这一切的时候,山下一行人扛着石镰回来了。不是一个一个的,而是一起回来了。
松远远地冲着陈健喊道:“都割完了,还多割了一小段呢。石狸猫别看跑得快,割草可真慢,我们这些人几下把你的那些也割完了,他还没割完呢,又给他的割了。”
石狸猫委屈地举着手道:“我的镰柄是有个木疙瘩,手都磨破了……”
他举着手,手上是个大大的血泡。只是看似委屈,实际上却有几分自豪和骄傲。
故意将手上被劳作磨出的血泡,冲着正在那浇水的兰草。
那血泡不可怕,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