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陈健口干舌燥地讲了许久后,关于下一步怎么走的争论并没有这样轻易地解决。
这是好事,证明了墨党在逐渐成熟,也证明了内部派别的出现和更多的人开始自我思考。
而且这种好事看样子还能继续持续一阵,继续保持党内的这种氛围,暂时看来外部压力不大,不太至于立刻陷入到必须团结一致对抗外部压力的时候。
这场最开始被认为很简单的、关于土地问题的争论,用时间证明了这件事并不简单。
关于这件事的讨论从海浪发难到讨论结束表决通过,持续了九天,期间多次发生辩论和叫骂,这是墨党成立以来一个问题讨论时间最长的一次,整整九天外加很多次夜晚的会议。
这场最开始被认为很简单的、关于土地问题的争论,用票数证明了这件事并不简单。
饶是陈健一手带起来的许多‘嫡系’,也在这场关于土地问题的投票中投了反对票墨党自进步同盟分裂后的代表大会中,陈健第一次以微弱的优势获得了支持。
四百一十二名代表中,八十多人以还需要时间学习和理解为由投了弃权票;八十多人旗帜鲜明地以反对派的身份投了反对票;也就是说支持陈健的只有二百多人。
这二百多人中,真正理解的大约七八十、半解半不解的三五十、理解但是情感上过不去的六七十,还有一大批暂时不理解但认为陈健应该是正确的,这是之前种种威望的最后残余。
除了讲道理讲理论,陈健还必须要加上一些其余的、满足那些人情感的内容,才获得了那六七十张心有不甘但最终还是支持的票。
比如谈论到地主不道德但在私有制体系法权之下、在遵守闽城议事会法律的前提下不会受到惩罚的问题上,陈健打了一个擦边球。
暂时,不去用墨党体系的法权思想来解决这件事,用墨党的基础去解决这件事,那就意味着和闽城议事会决裂,彻底单干。
但是陈健告诉那些心中不满的年轻人:在我们利用减租减息发动佃农并且站稳脚跟后,很多罪恶滔天但不违此时的法的地主,真的就一点问题找不出来吗?
税都交齐了吗?交税的土地都登记在册了吗?就算按照以前的国法没有偷税漏税的情况吗?免税的资格够吗?是否有串通当地旧官员偷税漏税的嫌疑?
谁的屁股都不干净,等到站稳脚跟,从这些问题上找事,很多地主不死也得扒层皮。墨党可没说过自此之前、既往不咎。
不说,意味着随时可以说,也意味着随时可以不说。说不说,在于具体情况。
在农村站稳了脚跟、拥有了基本盘,那当然就可以说,说了之后补交税款和利息吧,稍微加一加不敢说家破人亡,但是没有现金那就只好用土地抵押贷款补交税款了。
至于那些开明一点的、顺应时代的、平时名声不错的、愿意投资工商业或是自主经营的,到时候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查就不会有问题,查就不可能没有问题。
当然,现阶段肯定不会查。减租减息这事已经很麻烦了,墨党不打头阵,闽城那议事会只能喊喊口号,真有那么几个热心肠的去了农村,也八成是被人弄死的结局。
墨党出面靠枪靠钱靠佃农和组织水平搞减租减息,地主们反对的同时,墨党又假装不谈过往,也不至于把他们逼到彻底翻脸的地步。
等到这件事办的差不多了,合理合法的翻脸,追查地主土地的免税、逃税、不上报等问题,管叫他们欲哭无泪。基层已经组织起来,之前只是温水,现在变成沸水了,想反抗也是分分钟以“抗税逃税、藐视共和国法律和闽郡议事会权力”等问题抓起来。
饶是这样,很多人还是觉得心怀怨气,觉得正义来的太迟了,而且正义用的不是正义的名义去实现。
不过不管怎么说,最终投票通过了也算是暂时将这个问题翻过去了,而且形成了决议后不管是否反对在这个为期五年的计划之中都要支持。
全党的代表大会不可能每年都开,尤其是现在的条件,五年一次已经是极限。
大体上这次大会算是一场正式的建党大会,按照民主集中制的原则照抄下来,事半功倍,但也很不成熟,慢慢摸索。
为了闽城五年之内的计划,在表决半数通过了农村问题的活动方向后,暂时放下了争论,开始了集思广益。
很快,一个很好的将闽城的市民阶层拉到自己这边的方案就整理出来。
上一次郡属收容工厂事件中,大资产阶级试图用在农村征税挑唆自耕农反对城市雇工的计划给这些人上了一课,于是这些人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他们可以挑动农村镇压城市,那么这边也一样可以挑动城市市民支持土地变革。
在保持应缴纳的国税额度不变的前提下,党内有人提出了利用这次减租减息和重新丈量土地的机会,取消必须缴纳的人头税,将人头税添加到土地税和印花税之中。
也就是解除了城市手工业者和雇工的人头税,具体来说大部分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