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安矿区事件过去后不久,闽城的棉纺行业小手工业者也迎来了墨党内部空想派的名为合作社运动的风波。
只是这场风波不是以集会运动的形式进行的,而是以一场不见血腥的正常的经济活动开始的。
陈健以标准石油垄断作坊的股票为由,募集了足够的现金,加上墨党在基层的活动,彻底控制住了闽郡的皮棉。
这让很大一批的投机商和棉价操控者恨之入骨,陈健却不害怕。正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恨他入骨的人也不差这群人。
本来棉纺行业的人以为陈健只是借这个机会把原本该属于他们赚的钱赚走,却没想到陈健准备挖根。
新年刚过,在闽城扎根两年多的墨党基层组织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的小手工业者和无产雇工的家庭情况。
借助这次矿工请愿活动造成的影响,以及之前假借慈善之名的社会调查运动,可以说墨党内部对于闽城棉纺行业的从业人员的掌握,不比那些承包商和行会差。
承包商干的活,无非也就是仰仗着自己能弄到棉花,能找到销售渠道,有资本。
控制住这三样,将一部分棉花借给家庭手工业从业者,或是提供一部分小额的金钱。由这些家庭手工业纺纱、织布,再由承包商收购,扣除掉当初借贷或是提供的棉花,从而赚取利润。
单独的从业手工业者,理论上是有一条向上爬的路的:先从承包商那里租用纺车,借贷棉花或是资金,积累了二十年左右,应该可以拥有三两台纺车,也有一定的资本,从而一跃成为小资产阶级。
二十年的时间,还是有盼头的,但这只是理论上,真正实行起来难度甚大,这二十年必须不能生病、家庭不能发生变故、不能生孩子等等,才有可能。
然而就算成为小资产阶级,有三五台纺车织机之类,也要受到行会的盘剥。一旦机器出现,他们的处境最危险,完完全全就会沦为啥也没有只能打工的命运。
本来陈健觉得给这些人希望,再戳破其实也挺残忍的,但是没办法现在还得依靠他们的力量来瓦解行会和承包商。
于是新年刚过,墨党的以慈善为借口的基层组织开始一个街区一个街区地出没于一些有纺车的小手工业者的家中。
新年时候,正是承包商开始准备今年业务、收回贷款、重新借贷的时候。但是今年这些承包商没有弄到棉花,所有的棉花都被陈健抓的死死的,从根源上断绝了这些承包商的路。
这些承包商心中说不出的恼怒,一开始陈健收购棉花的时候,他们觉得和自己关系不是太大,毕竟那时候招惹的都是做皮棉收购生意的。
那时候承包商觉得,陈健收到了棉花总得卖,总得经过他们的手,到时候还是他们赚钱。
一直都是如此。
可是这一次却不一样,陈健彻底甩开了他们,不和他们玩了。而是借助墨党以慈善为名的基层组织,彻底地绕开了承包商。
而且绕的如此彻底,直接从根部开始挖掘。除了正规的政党,很多组织都是在基层打着慈善的名号进行的,墨党在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打着这样的名号,人不知鬼不觉地掌握了足够的基层资料。
这样的事一出,一时间民怨沸腾,议事会风波又起,希望官方出面要求陈健遵守一直以来的传统。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陈健和墨党根本不鸟这群人,这个合作社运动又为陈健重新争取到了许多的党派内小资产阶级空想派的支持,不再有矿工请愿后的空想派怨气。
刚刚被陈健折磨的不轻的闽郡官员真的是不想趟这趟浑水了,他们现在已经自顾不暇,不想也不敢在这件事上招惹刚刚威望无限的墨党吃过一次亏,这群人现在也是明白了,这边敢出面强制要求陈健将棉花卖给承包商,那边全闽城的手工业者就要起来搞点动静了,闽城实在是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正月下旬,从南安的仓库那边,源源不断地运来大量的打包后的皮棉,很多原本挖河的人在南安从事了打包的工作。
棉纺行会的人这一次彻底着急了,如今陈健有钱、有原料,从源头上挖了他们的根。本以为陈健只是想吃皮棉的利润,却不想陈健根本就是甩开了他们单干。
惊慌之下,找到了闽城的流氓帮派,然而这群人一听是对付墨党,纷纷拒绝,因为打架他们打不过墨党的纠察队,谁也不愿意触这个霉头。
各个帮派的头目也放下了话,不要和墨党的人起冲突,千万不要,哪怕是偷盗抢劫也不要去墨党经常活动的地方去,惹了他们的自己砍了手指去谢罪。
借助墨党掌握的报纸和舆论宣传工具,很快一场名为纺纱合作社运动的口号就传遍了整个闽城。
先是用事实揭露了承包商和行会的欺压,用数学给这些小手工业们算了一笔账,用了一个简单的加减法公式,顿时让这个言论的说服力提升了数倍。
然后喊出了绕过承包商和行会,组织劳动者合作社的口号,不让那些吸血者赚差价,引发了热烈的反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