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那是明面的不为;不争,也是明面的不争。
至于嗟远山到底什么来头,会不会借助这个机会提前铺路,那不是陈健要考虑的。
嗟远山是个正统官僚,不是爱国志士苍生为己任的理想主义者,所以陈健不用害怕什么。若是后者,打死陈健也不会把作坊安在南安,更不会说这些话。
如果这个官僚又恰好是个机会主义投机客,那就更完美了。
互相利用的极致,就是看起来没有丝毫的互相利用,一切依法办事依规处理,不徇私枉法。
所以嗟远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安心治理南安县,以待清风起扶摇而上,不管怎么样他都需要一个契机。
转眼到了十月中旬,南安县一纸政令出台,但却并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修运河修路这样的事,不是谁都能做的,不说别的单单是花费的钱财,整个闽城也没有几人可以拿出这么多的流动资金。
闽城的十月十一月,是很繁忙的时候。
一些打的土地拥有者种植的棉花正是收获的季节,和其余的作物不同,棉花的收获要持续很长时间。
需要大量的劳动力每天都蹲在地里,一点点地将棉桃摘下来,因为棉桃不是一天成熟的。
这样巨量消耗人力的劳动,也意味着小农经营的土地于棉花上无利可图。商人会操控棉价,尤其是籽棉的价格,耗费的人工根本赚不回来足够的钱。
尤其是土地将将够不需要沦为雇工的那批人,更是如此。收获季节,各种税费、借贷都需要偿还,单独的农民没有与市场议价的能力,忍受着商人的多重盘剥,也就没有余钱考虑等到价格回升的时候再卖受潮、发霉、被耗子咬等等损耗,也不是小农所能承受的。
而摘棉桃的时候,又是其余作物的农闲期,因而大量的小农选择这时候前往一些大农场主的土地上摘棉花赚钱。
不需要交税,明码标价,按斤数换钱,虽然价格压得低,但也比自己种棉花要强。
各种行会早早地定好了今年的籽棉收购价格,作为商业资本家他们本金雄厚,在交通不便的前提下可以很轻松地操控市场。
这是一个陈健惹不起的势力,单独拿出来一个比钱财和影响力他不怕。但这样一个巨大的利益链和利益团体,那就不是陈健的小身板可以抗衡的了。
纺线、织布、轧花等等,都是交流密切的行会。和玻璃行会不同,他们没有上下游,最多就是那些海边海草灰制碱的小作坊。
而棉纺织行业,则是一个上下游利益密切的行业。从操控籽棉皮棉价格到籽棉加工、纺线、织布、染料等等,缺一不可。
织布的必然和纺线的关系密切,纺线的必然和轧花的不可分割,轧花的又肯定和籽棉皮棉的投机商人穿一条裤子。和小小的玻璃与酱油这种上下游很短的行业全然不同。
在闽郡的行会中,陈健的名声其实不怎么好。
有人说陈健涉足哪一行,哪一行就会出大事,玻璃行会毁了,闽城的酱油行会只剩下一些高端的苟延残喘,制碱行会要仰仗陈健的鼻息,算是恳求着这位闽城制碱行会的副会长除了玻璃行业的用碱外不要涉足其余漂洗缫丝之类的行业用碱。
持续了百余年稳定的行会制度,第一次出现了这样悲惨的局面,不得不让人有所警惕。
行会受益者需要的是稳定的旧时代,为了这个稳定他们会反对一切可能出现的变革和不安定因素。
因而当十月份的某天,陈健对闽城那些操控了皮棉轧花的商人和作坊发出邀请的时候,整个闽郡的纺织行业都炸开了锅。
涉足哪一行,哪一行出大事的名声,让这些商人和作坊主不得不防。
两年前这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如今已经可以做到一封邀请函就能让闽城的夜晚多出了许多热闹。
哪怕是假如一位新上任的郡守,傻呵呵地说籽棉价格太低伤农之类,这群人都会呵呵一笑只当无视,因为那什么用都没有,有一万种办法让政令推行不下去。
可面对陈健,这些人还是慌了,这不是郡守更不是商务官,而是和他们一样的唯利是图的商人。
同行之间最明白自己的可怕和手段。
许多纺织行当的人聚在一起,那些轧花作坊的作坊主更是首当其冲,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陈健又要搞什么?你们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没有。他……他不会是想涉足轧花行当吧?”
“轧花才赚几个钱?他是不是想涉足纺织行当?毕竟皮棉才能加工,而皮棉又在轧花作坊里才能出现。”
“不行不行!千万不能让他进入这一行。我就怕他又弄出来什么东西,毁了大家的利益。”
轧花平日看起来是个很不起眼也不怎么赚钱的行当,但在整个产业链中则是极为重要的行当。
不少大的纺织业的作坊主也被陈健搅的不得安生,不住地警告着那些轧花作坊和控制棉花价格的商人。
“棉花不是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