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健指着纸上的船道:“我父亲觉得,今后的海战应该是这种船,尽量避免接弦战。在船的侧面装备许多的大炮,临敌的时候这样……”
提起笔,又在纸上画了一个经典的t字头,再用手指作为圆规叉画出了每艘船的火力范围。
“一旦遇敌,立刻抢占上风向。将所有的船只如同……嗯,如果火枪兵一样一字排开。就用陆军的思维来看,横队袭击仍旧处在纵队行军的敌人,会是什么后果那就不言而喻了。”
“大船在中间,船速快的稍小的船在两翼,利用速度优势快速包抄。集中优势摧毁敌人的船只,在敌人也展开之前消灭掉他们的旗舰,就算敌人展开了,他们处在下风向,也很难调整位置。”
“如果大炮足够多,二十艘船一字排开,可以瞬间开五六百炮,就算是最大的舰船也难以承受这样的炮击。”
“其实海军和陆军一样。如果陆军有了燧发枪,那么战术肯定会是让正面越来越宽,才能瞬间集中全部的火力。不考虑对面肉搏冲锋的情况,十层枪手和三层枪手完全不同,因为能开枪的只有前面三排。”
“海军也是如此,一旦一字排开,相当于舰队一半的大炮都在使用而不是闲置。谁能瞬间打出最多的铅弹、炮弹,谁就主宰了胜利。”
“我父亲认为,如果把燧发枪给了海军,海军会更重视接弦战,会更重视将舰船造成移动的棱堡,长远来看这是不利的。”
“相反,交给陆军,一旦陆军的军阵变革,同样也会引起海军的重视。既然陆军可以用燧发枪列队后集中火力,用到海军上自然也会进化出战列对射的想法。”
“我想,彼时彼刻,我父亲首先是华夏国人,然后才是海军军官,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郎将本来听得频频点头,听到最后一句却嘲讽道:“如你所言,你家还真是满门忠烈之士、国人表率啊?”
“事实就是如此。对我父亲来说这有什么好处吗?一旦海军改变了战术,那么海军建立陆战海军的梦想就要破灭,海军只能沦为真正的海军,手无法伸到陆战上来。对海军来说,这是难以容忍的,所以提出建议的人自然会受到冷落,这是背叛啊。”
“背叛?哼,也对。先是海军陆军,后是华夏国人嘛。”
“对啊。海军线列操炮,决定胜负的不再是海军中的枪手和肉搏兵,那么海军也就难以造就一支陆战海军,至少没有了名义。这种博弈之下,赢的是华夏,输的是海军,我父亲这辈子可能都要前途暗淡啊。这些道理我父亲又怎么会不知道?所以你说我们是国人表率,这一点我不会拒绝。”
“那你为什么想到找我们?”
“陆军和海军的利益之争,又岂是我能参与的?把问题抛给你们,让你们折腾去吧。”
郎将开着玩笑道:“其实你大可以把这种办法传到齐国人那里,反正一旦改变战术,这些船怕是都要落后了。让齐国人用你说的战列线胜一场,自然而然也就变革了,反正他们不敢上岸,打不过我们陆军,顺便还可以造一批新船。打疼了,才知道自己的路走的不对。再说也动摇不了国本,木头有的是,三年又是一批新舰队。”
陈健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郎将摇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不是纸上乱谈呢?谁又敢保证?”
“那就如你说笑的那样,将这些东西送给齐国人。他们蠢笨,或许真的会上当,重新造船,浪费财力。”
“说说而已,陆海之争,底线还是有的。”
“但我知道你们不会放过这个让海军失去建立陆战海军的机会。”
“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是国人。”
“然后呢?”
“众多侯伯国贵族逃亡齐国,身家巨富,贵金属众多。一旦统一,他们都会喜欢昂贵的玻璃。”
“为了卖玻璃你不惜造枪?”
“可惜那些侯伯国都没了,否则我就先建枪炮作坊了。”
“你想要什么?”
“军械作坊许可。”
“还有呢?”
“和那些大商人一样,一张特许贸易许可证。允许我去齐国售卖非禁运品。三年之内捐一座荣誉军人疗养院,每年提供一定数量的截肢麻醉药,还有一些军官特供的防止感染的外用药水。这些有一部分我已经在学宫展示过,效果良好,你可以去问问。”
陈健想了想,又道:“对了,还可以建一所中等学堂,军官子女优先入学,我可以保证接受极好的教育,一旦战争结束军队地位下降,他们也仍旧可以安身立命,而且还会过得不错。这个您也可以却学宫问问。”
郎将微笑道:“看得出,你觉得你在学宫名声不错?”
“尚可。”
“学宫离这里不算远,我很快就会知道。”
“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吗?”
“不行。等着吧。这件事不是这么简单的,就是那个气球的事也牵扯到很多事,需要商量出一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