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否认,有时候诸如一些奇怪的理想是比钱有更大的吸引力的,即便很难成为主流,却并非不存在。
陈健送走了林曦,前往南安县之前准备把那个给自己涂脂抹粉和为将来售卖做准备的商社先弄出雏形的时候,就遇到了这样一位。
这个人不是前往商社招人的地方报的名,而是直接来到了陈健的家中找的陈健,陈健听过这个人的名字,而且对方还是闽郡议事会的成员之一,名叫湖霖。
之前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见了面才知道之前的听闻所言不虚。
这人大约三十多岁,穿着一身很简单的、平民人家常穿的短衫,不过洗的很干净。脚下是一双很普通的布鞋,身材高大而又结实,这种人在码头之类的地方很容易见到,一眼看过去完全就是个很普通常见的人。
只不过这个人并不普通,首先人家字柱乾,比起连个字都没有的陈健就不知道高到哪里去了。
其次若论家世,若是闽城最有钱的人聚在一起扯淡,湖霖的父亲可以坐到最后一排与一众有活力有影响力的人物谈笑风生。
他父亲家里有丝织作坊,还有海船,他小时候也接受过良好的教育,又是家中嫡长子,就算是混吃等死那在闽城年轻一辈聚会的时候也比陈健坐的靠左靠前。
然而湖霖自己作死,在二十三岁的时候写了一本书,名叫《梦城》,描述了一副让很多人颇为心动的城市:既是在梦中,自然也就没有上下等级之分,所有人同吃同住共同劳动,所有收入归公重新分配,孩子从小接受一样的教育……没有贫穷没有富贵。
顺带还想要等到将来继承了家产后,买一块土地建立一个真正的梦城,如果建不起一座城,那就先建个梦村、梦作坊、梦工厂……
这本书其实写的相当好,用梦游的形式描述、以辛辣的笔触写出了一些现实的丑恶他是从小见的多了,所以写起来就更有生活让人觉得活灵活现。
由此引起了他父亲的勃然大怒,宣布他要么写书道歉声明之前的都是胡扯、要么就不允许他继承家产,扫地出门。
湖霖当时正值年轻,二话不说也宣布自己拒接接受父亲的家产,离开了上流社会的莺歌燕舞。
一开始到处游说希望有钱人能够资助一些以去建设一个理想之城,结果显而易见地碰了一鼻子灰。
靠着自己精通司法、笔墨、从小见多了生意往来和大场面的优势,倒也饿不着。
有时候还会鱼解人饥困,不知道柱乾兄可愿持这钓竿鱼饵?风浪起时,便是想钓也钓不到了,到时候柱乾兄是想迎风呼啸还是修堤护波,总归是比别人先看到风浪起的。”
湖霖端起杯,看了看外面初春的太阳和平静的水面,却没有喝下这杯酒,而是举在半空。
“我只钓转卖南北互通有无之鱼。囤积飞涨之鱼不钓、走私无法之鱼不钓、剧毒触死之鱼不钓。”
陈健微笑着,没有说话,而是端起自己的杯与湖霖的在半空中碰了一下,两人一饮而尽,倒杯以示,默契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