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已是夏天的最后一个月,纵然骑在马上也没了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感觉,更何况还要去面对整整一群的城邑首领,稍微说错一些话都可能招致敌对。
不过陈健还是很招摇,两百骑手踩着新出现的马镫,马镫被石头摩的锃亮,快到粟城的时候几个骑手还骑着马追赶了一头慌不择路的狼,尝试着用从东夷带回的角弓攒射,很是吓坏了几个粟城正在河边的农人。
使者早早就先去了粟城,以致歉自己迟来的原因,加上也算是去通告一声有亲族首领去世的消息。
然而快到粟城的时候,很多首领在粟岳的带领下已经出城迎接,陈健急忙下了马,对面也下了马,眼睛却在盯着陈健身后骑手反射着阳光的马镫上。
“夏迟来,本来告罪,怎么能让诸位首领迎接呢?”
“姬夏不必在意,这是应该的。去年远征东夷,拯救亲族,这本该就该祭告祖先,各个首领一致称颂才对。只是去年战事突然,很多人不能赶来,如今哪里还能够不来迎接姬夏呢?”
粟岳说的很客气,一些首领们也纷纷称赞了几句,但眼睛中却对身后的那些骑手满是羡慕。
夏国的骑手只有个马镫算是个稀罕东西,身上的皮甲都是用皮子拼凑的,看起来就像是前世的乞丐,有的胸前还挂着一排木甲或是竹甲,用绳子串联起来。
马鞍子下挂着鞍袋,旁边挂着一根长矛,矛头是不如青铜的垃圾铸铁。鞍袋旁边是皮剑鞘,很短的青铜剑,也没有缳首刀唐直剑之类的神兵。只有几个人有弯弓,但那是作为特殊赏赐的而非制式装备。作为曾经夏城骑手的短标枪已经彻底消失在了马背上。
可在那些首领看来,这是一套极为奢侈的装备。不说那些青铜剑和没见过的马镫,就是整齐如一的黑色衣衫很多小城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凑出二百套。而他们又熟知夏城的军制,知道这些穿黑衣的都是不用干活专门训练的士兵……这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天价了。
只不过他们不知道,这些马和人,实际上有一部分是其余城邑在帮着养,不过是暗偷而非明抢。
粟岳倒没有这种艳羡的感觉,作为数一数二的大城,奴隶众多,凑出军队毫无问题,他关心的是马背上的马镫。
“姬夏,怎么数月不见,你们的马背上多出了这个东西?这是何物?”
“马镫。骑在上面,双脚踏上后,可以更容易使力气。诸位也都知道,骑在马上之前总有种脚下无根的感觉,全凭腰力挥舞,难免有种有力气却使不出的感觉。不过有了马镫可就不一样了,而且还能在马背上射箭。”
其实能不能在马上射箭和有没有马镫没关系,只不过夏城之前的弓水皮太次,太长,因而在马上没法射。有了马镫,至少可以站起来,把步射的动作假装到马上,也让那些首领以为骑马射箭就是将来骑手的主流有战车战马火药的名声,很多人确信夏城的一定会是将来的主流。
陈健向后挥挥手,喊道:“姬柏,与众位首领演示一番。”
姬柏的马术尚可,箭术也还可以但是这是就夏城人而言的,此时虽然有鸟雀飞过却也不敢夸下诸如必射其左眼之类的豪语,而是慢腾腾地骑着马靠近了不远处的一株大树,羞眉臊眼地说道:“看我射二十步外那株大树。”
几个首领的亲卫都暗笑,等到马跑动起来后羽箭没有扎入大树而是从远处飘走的时候,那些暗笑终于变成了明笑。
有人想:“素来听说夏城人不善射,善射者不多,多靠军阵、火药、战车、骑手取胜,如今看来果真如此。射箭这人我也听闻过,跟随姬夏远征东夷立下头功,这箭术当真可笑。”
有人却想:“夏城人并不善射,可却能够屡屡战胜,这军阵之严、战车之锋、骑手之疾令人胆寒啊。对射之时听闻以军阵约束弓手闻鼓齐射也能互有伤亡,夏城的强盛正是可以从这一支射偏了的箭中可以看出。”
还有一些熟悉战阵的首领心思却不一样,看到姬柏骑射之后,心想:“以前骑手多用投矛,二三十步便到头了,因而只能骚扰敌阵。如今若是有三五百能够骑马控弦的勇士,马速又快,弓箭又远,靠近敌阵射后即跑,敌人想追却追不上,三五百人如同放风筝一样,便能射死数千人……”
他们倒是看到了马上的长矛,却没想到这长矛到底是如何用的,也没有亲眼见过骑马冲阵的恐惧,自然而然地从那一箭上想到了骑射之法。
粟岳也这样想过,但是他知道夏城人的射箭水平,没有什么射箭的功底,所以并不担忧,嘴上也不说破。
好奇中几个已经学会骑无蹬马的首领便要尝试一番,等感觉到那种双腿站立在马上的快感后,畅快无比酣畅淋漓。
奔驰了几圈,粟岳便问道:“祖先当真眷顾姬夏,竟然又指点姬夏做出这样的东西,叫人好生羡慕。”
“粟岳首领,祖先指引的是整个大河诸部,夏又怎么敢专用呢?今后这东西和犁铧稷镰之类的农具一样,亲族若是想要购买,自可去榆城交换就是。”
先卖了个好,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