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虚晃一枪,实际上大军已经沿着大河岸边退走,借助穹夕担忧本城的心思绕开了可能的战斗,也有机会把大量的奴隶物资运走。
夏城人清醒的很,在自己的土地上都不敢和穹夕野战决胜,更何况在东夷的土地上面对万余愤怒到极点的东夷勇士。
伏击可能一举获胜,彻底让大河诸部转为攻势隐藏大河诸部的矛盾,三年之内彻底攻取东夷。可一旦失败,就会被黏在东夷腹地全军覆灭。夏城人同样也不敢赌,不敢毕其功于一役。
接近城邑看着那些熟悉的山川林木之时,穹夕亦喜亦忧。喜的是自己总算将大军带回逼着对方退兵;忧的是经此一战,夏城的实力又壮大了几分,之后自己要面对的敌人会更加可怕。只要夏城还在,自己就不可能大举进攻大河诸部,除非对面内乱,否则自己时刻要担心这个秋天噩梦的重演。
穹夕也明白,即便自己虏获了万余奴隶,威望仍在,甚至在各个城邑担忧夏城的情况下自己的威望会更高。
可从今之后三年内,进攻的主动权完全易手,自己只能全力防御,再无向西主动征伐的可能。
某个瞬间,穹夕甚至把希望寄托在求和之后大河诸部内乱的可能上,可随后他就压下了这份心思,他不想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更不想把自己的胜利放在对手内乱的期盼上,那是他所痛恨的弱者。
一路上他都在听那些被俘获的熟悉夏城的人说着夏城的故事,不再是那些神奇的牛耕犁铧铁器,而是夏城如何从山中走出来伫立于大河两岸的细节。
从一开始夏城十三氏族合议政事、私有土地征税制度让氏族首领失去权威、大肆奖励氏族首领和氏族亲贵让他们和氏族底层阶层分化以至于氏族失去凝聚力、再到最后翻脸的榆夏分裂,他都听得津津有味,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说话的人只是将自己知道的故事说出,他站的没有那么高,不会想的那么深远,可穹夕却听懂了很多讲故事的人自己都不懂的东西。
敌人总会比盟友更早发现可以学习的地方,也明白自己或许可以学到夏城的一些东西给自己的城邑带来一些变革,原本没有机会,但现在却有了机会。
隐约间穹夕似乎明白了什么如今这的确是坏事,可事已至此,接受的话未必没有好的一面。
这种恍惚的明白源于一个口信。
自己本城附近留下了很多曾经被掠走的亲族,他们用惊惶不安的语气夹杂不清地传递了一个消息:夏城人在西边三百里外的河边驻扎,希望双方能够在那里交换亲族。还建议双方立下盟誓三年之内不互相攻伐甚至互相交换各种货物,为了确保盟誓能够执行下去,可以互留被俘获的氏族内部的贤者亲贵为人质。
穹夕松了口气,知道夏城也已经到了不得不休息的时候,而且很显然这种交换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更不是如同神话一般英雄拯救了沦为奴隶的亲族的传说,只是为了达到彼此目的的一次默契的肮脏交易。
他觉得他猜到了对方的心思,所以心情变得愉快。
事已至此,悲天戗地已无意义,只有顺势而为才有将来获胜的可能。
他将掠回的奴隶放入了自己的本城中,派出了大量的使者,以氏族首领的名义去通知东夷的各个城邑,让那些没有知道夏城人强大的城邑全都知道了夏城人攻破三城将三城掠为奴隶的消息。
伴随着这些故意的消息,还有他以诸部首领的名义的征发令,要求各个氏族出人作为一支机动部队防御夏城人,从自己的军中拿出三分之一的勇士充实了队伍,负责周边城邑的守卫。
他自己带了剩余的七千满是愤怒的七千多人,朝着约定的地方进发。野战对敌他不怕夏城军队,怕的只是夏城人的机动速度,让他根本没有野战对敌的机会。
不管怎么样,华三十五年的漫长战争没有让穹夕丧失信心,他坚信自己的七千人即便攻不破夏城人的防守,夏城人同样也吃不掉自己,一旦僵持附近的城邑就会围住夏城人让他们无路可走。更坚信自己的判断,对面的首领绝对和自己一样充满野心。
这个时代的消息本来是走的很慢的,可凭借着穹夕故意叫人去传播和征调的消息,让整个东夷都知道了这个秋天发生的可怕事件:大河诸部的夏城,以一城之力,深入东夷腹地,一月之余连破三城,掠人口数万。
华三十五年秋,东夷震动,诸部大惊,至明年夏末,夏城之名传至东海之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