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大排档的老板正扇着火烤着羊肉串，他看缪道人站在烟熏火燎的碳炉子旁边，明白怎么回事，眼皮都没抬上一下，自顾地说道：“您要点啥，掏出钱来尽管吩咐，要是没钱，咱可不伺候。”

这话不仗势凌人，也没有狗眼看人低的意思，说得是个道理。

这家大排档排场也小，无非是一个帐篷，七八张桌子的样子，夫妻两个人一起做营生，又当老板又当服务员啥的。

老板的婆娘正刷着碗，听自家男人的口气，立马疑惑地走了过来，她手上还带着两个皮手套。

老板娘看缪道人的寒酸样，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她到是颇有同情心地说道：“老道士没钱吃饭了是吗？我们这也是小本买卖，不做施舍的事情。不过你要是不嫌弃，那边有我收的客人吃剩的羊肉串，原本打算带回家给我孩子吃的，你要是不介意，就拿去吃？”

正烤着羊肉串的老板，瞪了自家婆娘一眼，没曾想她婆娘反瞪了回来，老板看来是个惧内的主，耸着个头不说话了。

没想到缪道人却冷这个脸，神色变也不变的说道：“我家孩子不吃别人剩下的东西。”

这下老板可气乐了，他抬起头对缪道人皮笑肉不破道：“那你倒是掏钱来买啊。”

“我也没钱。”

老板忍不住骂了一声，“操！”

老板娘拍手打了自家相公一下，估计是忌讳自家的相公在道人面前爆粗口，而且是这么一个老人，多少有点为老不尊的意思。

老板娘眼瞅眼下也没人，将手上的皮手套给脱了下来，对缪道人道：“您老也别怪罪，我家这口子粗话说惯了，您要是不介意，我给您下一碗素面吃？”

老板还要说话，又被他婆娘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老板悻悻地烤着羊肉串，看上去好不沮丧。

却没想到缪道人又道：“我家孩子爱吃荤的，吃不惯素食。”

这下连老板娘都皱起了眉头了。

那个老板更怒了，他从烧烤摊后面出来，拿着缪道人的肩膀，满脸嫌弃地说道：“走走走走……赶紧消失在我面前！”

然而任这个老板怎么拉，缪道人动也不动上一下。

老板三十多岁皮糙肉厚的汉子，刚才其实没使力，他还真怕这个老道士摔倒了来讹他，这时他见老道士拿上劲了，老板动了真怒，语气不善地说道：“别为老不尊，给你脸不要脸啊，真要动起手来，我可不客气。”

老板娘连忙拉住自己的丈夫，她还真怕她丈夫动手，现在打架可都是糟蹋钱的，真把人打伤了，他们一年营生赚来的钱都得搭里面。

缪道人这时却道：“我会算命，要不我给你算上一卦，拿卦抵钱？”

老板掐着腰说：“那你算算今个你挨不挨揍吧！”

缪道人看着这个老板道：“我算你有血光之灾，破财可消灾。”

话音刚落，缪道人动如闪电，一把拿着这个壮硕汉子的手，另外一只手拿着他的头颅，朝着碳炉的火堆上按去。

老板娘发生一声尖叫，就在男老板的半张脸要和火堆上的火红的煤炭，来一个亲密接触的时候，道人忽然停了下来。

那个要本还神气满满的老板，一时半会之间也是呆了，似乎没想到老人说动手就动手，他的脸也已经感到了煤炭火热的灼烧。

就这么僵着……不要一时半会，老板半张脸都得熟了。

老板的媳妇见此情景，反应也快，即使脸上挂着泪水，还小心翼翼的，赶忙将碳炉上正烤着的羊肉串给缪道人递去。

缪道人面无表情，松开了老板，说了声“谢”，拿着羊肉串头也不回的就走。

被吓得惊呆的老板娘，抱住他的丈夫嚎啕大哭。

而缪道人拿着那一串串羊肉串，想着的是，他家孩子有肉吃了。

缪道人的老脸，在今天头一次露出了一个笑容。

在缪道人拿着羊肉串走进巷子里的时候，缪道人看到一个人，戴着皮帽，一只手按在腰部上，站在路灯下。

缪道人没有在意，他只想以尽量快的速度，将羊肉串给他家的孩子吃。

路灯下，只留下一个影子的牛仔，看到缪道人后……

拔枪，瞄准，扣动扳机……

一声枪响在巷子内响起……

缪道人脑子飙出一道血箭，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宣告了死亡……

只有他手中的羊肉串，散发出温热的气息。

有一串羊肉串，就滚在轩辕不止的眼皮底下。

……

对于轩辕不止来说，这个世界远比他所认为的复杂的多，儿时的他一直跟随在父亲的身边，就这么一直练功什么的，饿了吃，吃了睡，然后挑战一些高手，将他们杀死，轩辕不止的生活大概就是如此。

死亡对于轩辕不止来说不像是一场仪式，更像是每天随时都发生的任务，他从来就没有考虑过，死亡的概念到底是什么。

直到这一天，陪伴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