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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年前,风华绝代的新科状元,如今却磨砺成了这般模样。
只是虽似老农,但周身气度,却让任何人都不敢轻忽。
见他不言,堂下六七人有些着急。
如今文官一脉的形势真的已经恶劣之极了,再无当日太上皇和贤王忠顺亲王秉国时的气象。
现在,国朝大权尽在隆正帝一人之首,再由他分之于忠怡亲王赢祥和张廷玉领导的内阁手中。
隆正帝、赢祥、张廷玉,此三人构成了最高的权利三人组。
国朝大事,大都由此三人而决。
除了他们外,其他人充其量就是执行者。
集权集到这个程度,办事的效率的确提高了无数倍,可文官们的日子却一日比一日难过。
任务一天重似一天,然而权利自主程度却一日不如一日。
这让过了几十年“我的地盘我做主”的文官们,如何能开心?
他们不是没闹过,也不是没争过,可全都被上面的铁血肃杀的手段给镇压下去了……
以至于损兵折将,赔了夫人又折兵,到现在,甚至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唯有寄托这位名望传四海的杨顺,能替他们搬回一局。
“苍岩公,您不能不说话啊!”
一年轻些,但也有三十多岁的文臣,激动的站起身喊道。
杨顺终于睁开了眼睛,隐隐浑浊的老眼看向那位文臣,让他的气息顿时衰落了下去……
杨顺开口了,用沙哑的声音问道:“谷城,你让我说什么?黄理他们做的事,对么?”
名唤谷城的年轻官员,闻言面色一滞,道:“苍岩公,黄理他们所行固然不对,可贾环有何资格抄家杀人?
他这是在践踏国法!
别说是他,就算是宫里的陛下,也不能这般不顾朝廷法规,随意抄家杀人!
若都这样干,朝廷还要三司做甚?
再说,他们也没拿出什么证据!”
杨顺沉默了片刻,沉声道:“所谓的证据,就不要再提了,已欺人,难道还要再自欺?
至于为何没让三司去审案,贾环说的还不清楚吗?”
古城闻言登时急了,道:“苍岩公,贾环所说的都是胡搅蛮缠,歪理邪说,不过在煽动愚昧百姓,如何上得了台面?
再者,难道就我们文官有罪恶贪婪之辈,他们勋贵就都是好的?
谁不知道,论荒.淫腐朽,莫过于那些勋贵者!
他还有脸寻我们的麻烦……”
“正是!”
“言之有理,他们勋贵自己也没多干净,还来说我们?”
周围人纷纷附和道。
杨顺闻言,垂下的眼皮中,闪过一抹失望,他沉声道:“勋贵中自然有更荒.淫无耻之辈,但你们要知道一点,那就是武将不得干政。
既然不能参与政事,他们就算再荒.淫无度,危害也有限的紧。
可我们却不同……”
见那些人还想说什么,杨顺站起身,负手而立,沉声道:“你们所说的正道危矣,在老夫看来,却恰恰相反。
如今西域已归复,准格尔蒙古已亡,厄罗斯贼子也被击退,至少三十年内,大秦腹地再无战事。
你们担心什么?担心武勋坐大?
不!他们最辉煌的时间,也就是今年了,也只是今年。
等到了明年,谁还记得,谁还在乎他们曾经的功绩?
接下来的时间,却是文臣的时间,我们要辅佐明君,共造盛世!
到那个时候,自然便会正道大昌!
没了战事,所谓的武勋世家,便会一年不如一年,一代不如一代,最多百年,也就消亡了。
历史上,军功集团坐大的例子也不是没有,不说隋唐,只说前朝朱明,洪武永乐时,不就是如此?
文官不如犬,但有祸事,两位暴虐大帝,就动辄血洗朝堂。
他们父子二君一次次杀下来,不知杀了多少儒教门生。
但,那又如何?
百年之后,他们早已人死灯灭,然而大道,仍在我名教手中。
后来纵有武宗回光返照,可终究还是我等儒教再行大道。
所以,老夫不懂你们在焦躁什么?
大道于心,你们难道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得?
都回去吧,安心忠于朝事,大道自然会昌。
至于杀害顾师的贾家庶子……
我等只需安心静候,自有他败亡之时。
以忠顺亲王当日一手遮天之势,犹有败亡被圈之日。
更何况区区一黄毛孺子?”
其他人闻言,无不嘴角抽抽。
他们可不是杨苍岩,可以一等就是二十年。
他们别说二十年,二年都觉得难以忍受。
谷城面色难看道:“苍岩公,难道我等就坐视此子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