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距离长公主回府的日子愈来愈近,冬昀不禁想,婆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令众人如此畏惧不安,自己又真能应付得来吗?
她怕婆母到时真的不让她亲自喂昭儿,这两天便尝试把奶水挤在碗里,然后让婢女用汤匙来喂,以后就算她没办法喂奶,也不用担心儿子挨饿,谁知昭儿不肯赏脸,非要含着母亲的乳头才行,她不得已只好在一旁连哄带骗,希望儿子可以喝杨氏的奶。
在母亲的诱哄之下,昭儿总算喝了杨氏的奶水,冬昀终于放下了心头上的大石,虽然心情不免有些复杂,但这么做都是为了儿子好。
当冬昀跨出房门,就见到雷天羿站在外头等候,她朝他勾了下唇角。“昭儿已经肯吃奶娘的奶水,以后就算没有我这个娘,也不用担心了。”
雷天羿睇着她泛红的眼眶,硬起心肠说道:“就算没有亲娘在身边,孩子还是会长大。”这句话背后代表的涵义,只有他自己才懂。
“相公说得对……”想到前世的生母只会打她骂她,不曾给过一丝母爱,她还是一样活到了三十岁。
雷天羿别开俊脸,不想看到妻子故作坚强的笑靥。
冬昀瞥了下身边的春兰和桂花,又睇了眼在檐廊外头的阿保,心想再不抓住机会不行。“我能跟相公说几句话吗?”
为了昭儿的将来,也为了能够陪伴他长大成人,她决定试着去接近这个男人的内心。
闻言,雷天羿眉头轻蹙。“你说吧。”
“我想跟相公两个人“单独”说话。”她提出要求。
雷天羿沉吟了下,他应该要拒绝的,可是看着妻子半乞求半渴盼的目光,他不由得心软了。“……跟我来吧。”
“你们留在这儿。”冬昀对两个婢女道。
春兰连忙又扮演起忠心耿耿的角色,扬起笑脸。“奴婢是站在夫人这一边的,有什么话不能让奴婢听的——”
“要你在这儿等,你就在这儿等。”冬昀板着脸打断她的话。
“呃、是,夫人。”春兰干笑,没料到会碰一鼻子灰。
而桂花则是难得的不发一语。
阿保颇为诧异地多看了一眼,心想他们这位国公夫人的说话方式似乎真的变了,比过去强硬许多。
待冬昀跟着雷天羿来到小跨院的另一头,见他转身面对自己,她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不是有话要跟我说?”他冷冷地问。
她颔了下首。“让我想一下……”
雷天羿皱起眉头,不过倒也没有马上转头走人。
“咳……”冬昀清了下嗓子,这才缓缓开口。
“我和相公虽是夫妻,但平常相处的机会不多,更别说了解彼此。可如今情况不同,我不再是以前的我,更不会再用自尽来逃避现实,若是相公有困难,我也会支持你,要是有心事,更可以说给我听,相公可以信任我。”
听到妻子这么说,雷天羿顿时戒备起来。
她要他信任她?
这是想试探什么吗?
他眯起俊眸。“是谁让你这么说的?”
“方才那些话都是出自我的意愿,没有人逼我。”她就知道没有那么容易赢得他的信任,得要想个办法才行。
“难道不是那个女……不是母亲唆使的?”雷天羿起了戒心。
不是他多疑,而是他经历过太多次被身边人背叛的打击,让他不得不谨慎看待此事。
冬昀用力摇头。“当然不是!”
看来他们母子已经到了互不信任的地步,这个男人才会如此防备,也间接证实了冬昀的想法,但更感到无比悲哀。是什么样的母亲会令自己的亲生儿子这般戒慎恐惧、如临大敌?
可惜雷天羿并不相信。
这座府里到处都是那个女人的眼线和心腹,他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没有人能够信任,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