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客栈已经是半夜了,我累得几乎晕倒,客栈的大门紧闭,我费力的敲着那朱红色的门板,虚弱的嚷着, “来人啊,有人要死了!”夜黑得吓人,没有人理我,我又敲了几下,门才“吱” 的一声打开,伸出小包子小小的脑袋,他看清是我才把门都打开,疑惑看我几眼,问道,“姐,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三两句话说不清楚...”我喘着粗气,空出一只手软软的把他从门口推进去,刚要迈步进门便腿一软,连带着背上的人摔倒在地。他似乎这才看清了我身上到处都是血,惊恐的出声,“姐,你身上怎么这么多血?!”我指了指死死压在我背上的人,仰头看他,无力道,“他的…”小包子低头看了他良久,皱眉疑惑的继续问道,“那这个人又是谁啊?”我刚要回答他,便见张妈披了一件衣服走出来,她见到这副场景,脸上惊慌之色一闪而过,接着她飞快的走到门边朝门外左右张望了一下,便猛地把门关上了,我动动身子却被压的死死的,只得唤她,“张妈…”
她一边利落的把那男人从我身上挪开,一边忧心忡忡的对我道,“这小伙子怕是惹了什么人,不然也不至于被人弄成这样。”
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也不看她,嘴里念叨着,“是啊,也不知道救不救的活。”
“雪丫头,你认得他么?”她停了手,一本正经的看我,我不说话,她似乎酝酿了许久才开口,“那不会…招惹上什么人吧?”
张妈心地善良胆子却小,我知她不喜欢什么荣华富贵,最在意的便是一家子的平安,然而。我不能保证。
我让自己尽量装的自然一些,干干一笑,“这是我打的。”她满是惊奇的看我。
我别过脸,“他本来一直跟着我,我以为他要…”说着,我脸上飞速染上一抹夕阳,手不自觉的揉捏着衣角,“我用匕首刺的他。”
我偷瞄后面张妈的脸色,果然,那是一脸的焦急,我心里的负罪感油然而生。
许久,她皱眉问我,“那他还有气吗?”我反过身,撇了撇地上的人,不确定道,“有的吧?”
张妈用手指在那男人鼻子下探了探,片刻便把他从地上扶起来,她走了几步就回头对我道,“雪丫头,快过来帮把手啊,先把人救活再说!”
闻言,我转过身,对小包子吐了吐舌头,应声,“来了!”
就是很多年以后,我也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要救这个男人,只是以后发生了那么多我也从来没有后悔当初救了他。
那个男人被抬进了那个二楼最底边的那个我早上才整理好的房间。他醒来已经是十来天之后了,我从厨房泡好药出来,本来想来给他喂药,哪知道还没进门就听到房里的人在嚷嚷,“哎呦…疼死爷了,有人吗?救命啊…”我稳住手里的碗,使劲一推,门便开了半边,我提步走进去,把药放到桌上也不看他,淡淡道,“你声音这么大会吵到我的客人。”
叫声听话的哑然而止。
我随手抽出一个凳子坐下,他咳了两声,喊我,“喂…就是你救得爷?”我这才正眼看他,他的皮肤真的很白,像是刚去了壳的鸡蛋,白白嫩嫩。我奇怪的看着他皱眉,“嗯。”
“你放心,爷回去了一定好好嘉奖你!”他笑着用手指我,好看的黑色眼睛弯得像月亮,他似乎还要说什么挣扎着起来,却身子一讲僵,“哎呦…疼死爷了。”
这死小子,我叹了口气把桌上的药端给他,“先喝药。”他的手纤细修长,完全不像是打打杀杀的人,他接过药,一饮而尽,边用手擦着嘴角的药汁边问我,“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谢雪尘。”我从他手里拿过碗, 揪他一眼反问,“你呢?”
他仰头朝我笑,露出亮眼的牙齿,“说出来爷怕吓死你。”我不语,等着他继续说,果然,他见我没说话便也觉得没趣,钻进被窝道,“爷姓君,叫君瑜。”
这虽然是在乡下,皇家的姓氏我总归是听过的。
本来觉得他最多就是个富家公子,却没想到居然是皇家的人。我慢悠悠的点头,“哦。”
他得意的挑眉,“现在知道爷是谁了吧?”
“恩。”我漫不经心的答道。
这个死小子虽然是皇室的人,心思却少,他就不怕走漏风声之后皇家结交的仇人趁他重伤来行刺他吗?
我端起桌上的茶壶忘杯里倒水,开口,“你在外还是不要说真名的好。”
君瑜也不笨,片刻便懂了我的意思却一脸正气且倔强的扭过头,“爷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只是他最后还是取了个假名了。因为我用一辈子趴着跟改个假名字给他出了个选择题,之后又缓缓道出了生命的重大意义。在他终于改变了最初错误的想法后,我给他取了一个接地气又好记的名字,刘大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