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了七皇子的书房,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书房的大小适中,不算是奢华,书籍也比较多,只是给我了一种尘封多年、无人问津的感觉。
他坐在一张花梨木长桌的后面,桌腿雕刻了细腻的花纹,有靠背的椅子似乎是与长桌是一套的,出自同一位工匠之手。
长桌上的物件摆放整齐,几张宣纸有些泛黄了,也许七皇子平日里是几乎不动用笔墨的吧。紫檀笔筒里有几只狼毫毛笔,笔锋仍旧锋利挺拔,或许压根就是新的,没有用过。
一方砚台很是讲究,里面些许的墨迹已经彻底风干了,又见一个镶嵌了玳瑁彩贝一类装饰品的小盒,里面是几条墨。
七皇子的书房叫无祭斋,房内没有焚香,长桌左右各有一个雕花小架,上面的东西都不是很多,甚至并没有摆满,长桌左边的架子上有几个官窑的瓷器,可是摆在那里有一种灰蒙蒙的失落感,想必七皇子也是不喜欢这种文玩或者装饰品的,长桌右边的架子上也并没有什么,只是闲散地放着一些小玩意儿。
倒是架子的最底层仔细地放了一把伏羲式的古琴,长桌旁边放了一只青花缸,里面装了不少的名人字画,可是七皇子书房的墙壁上却没有挂上任何的装饰。
“七殿下,你可是会抚琴?”我看了那伏羲式的古琴,不禁对他脱口而出,我刚说出口,他有些差异,回身把古琴拿起,又走向书房左侧的一个木质矮桌,在桌旁的小圆凳上坐下,轻轻地安置好古琴,我自与他相识起,还从未见过他如此认真过,这样小心翼翼,也是头一回了,好像对皎儿甚至对我都没有这么用心过,这个想法划过脑海,我禁不住又开始了暗自嘲讽,我是臣子,怎么居然还会奢望七皇子的关照?
他轻轻接下锦缎琴套,是一把伏羲式中最著名的九霄环佩,梧桐作面,杉木为底,通体髹紫漆,多处跦漆修补,它已有千年的历史了,琴形制浑厚,作圆首与内收双连弧形腰。他示意我上前去细细观察,“可是看出什么来了?”
“嗯……琴背池上方刻篆书‘九霄环佩’,池下方刻篆文‘包含’大印一方,池右刻‘超迹苍霄,逍遥太极,庭坚’行书10字,左刻‘泠然希太古,诗梦斋珍藏’行书10字……还有‘诗梦斋印’一方。琴足上方刻‘霭霭春风细,琅琅环佩音。垂帘新燕语,苍海老龙吟。苏轼记’。凤沼上方刻‘三唐琴榭’椭圆印,下方刻‘楚园藏琴’印一方。腹内左侧刻……寸许楷书款‘开元癸丑三年斫’。”我将自己所看到、所知晓的都依次说给他听,我的目光始终盯着那把古琴,不敢抬头看他,说完以后却隐隐发觉他正在盯着我的脸,面露喜色,他微微得点了点头。
“那你可会弹奏?”
“会七殿下,微臣只是从古书上读到这么多,纸上谈兵罢了,并不会演奏。”
“那你可总会舞蹈吧?”
“微臣……呃……,微臣对舞蹈也是一窍不通。”
“那……本宫也只能独自抚琴了。”他的语气渐渐地变得有些失望了。我战战兢兢地向后退了几步。
他又低下头,仔细调整了古琴的摆放,宽头朝右,窄头朝左,最细的线朝着他自己,徽位点和最粗的弦整对着我琴轸悬空在摆桌子右侧外面的。他右手拨弹琴弦、左手按弦取音,甚是娴熟投入,我细细地听着,是一曲《凤求凰》,几分悲凉,几分哀怨,几分忧伤。
他一曲终了,我附和诗一首,
“凤求凰兮凰求凤,
枝头莺燕觅卉香。
当年西汉窥铜镜,
今朝书中暗愁肠。
一曲终了音绕梁,
心头钦慕舞徜徉。
古琴悠悠话凄凉,
臣愿晓却君之殇。”
听罢,我们相视无言。书房中的气氛正有些尴尬,一阵子“吱呀”的开门声,一个年轻的小太监进了门。
“小矩子,有何事?”
“奴才奉命带新入雁萦宫的几位宫女给七殿下请安。”说话的小太监被宫里的人唤作是小矩子,是七皇子的贴身太监,我知道那些宫女身份非同一般,不然怎会打扮超群、容貌出众?这兴许也是吴宸妃娘娘的一个计策,只是我还不明白,这样的脂粉迷香对七皇子申钟有何好处?
我仔细地琢磨着,认定此时我是该退下了,“七殿下,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不必,你留下,无妨,怎知不是吴宸妃娘娘的什么心思呢?”他要我留下,但是话里有话,提到吴宸妃娘娘的时候,小矩子的眉头冲我皱了一下,我知道他是怕七皇子的话被门外的宫女们听见,给吴宸妃娘娘传话,又不敢直接提醒七殿下,我心领神会,对七殿下使了一个眼色,他倒是不以为然,懒洋洋地同意宫女们进来。
方才在吴宸妃娘娘的永宁宫中,我是太过于紧张了,这次我便仔细地数了一下,拨给七皇子申钟的宫女有八人,个个浓妆艳抹、争奇斗艳,她们盈盈行礼,不过都是对七皇子的,一片整齐的女声犹如大珠小珠落玉盘,看起来比我和七皇子略微大了几岁,不过这也是自然的了。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