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给他什么?时间点很敏感,明知她半个月前刚交了新男友,他还是雀跃地期待着,整天上课心不在焉。
放学后,两人在约好的快餐店见面。一坐下来,陶雨阳取出小纸盒递过去,辛纯恩打开,盒里全是香茅独有的香气,装着干草编织的一朵向日葵,只比硬币稍大。
他解释。「我拿香茅晒干编成的,我想妳这么喜欢它的香味,编个小饰品送妳,妳可以放在铅笔盒或皮包里,随身携带。」
「好可爱!谢谢你。」这么用心的礼物,辛纯恩很感动,她拿出包装精美的盒子。「这是松露巧克力,我昨天去百货公司买的,很好吃喔!口感很细腻,不会太甜。」她甜甜一笑。「每年情人节,我都会买巧克力送给比较要好的男同学,去年买十九盒,今年多了你,买二十盒。」
「谢谢。」他是她众多要好的男性朋友之一,她却是他暗恋的唯一。他还是珍惜地收下礼物,脸上挂着微笑,心有点酸。
「还有……」她神秘地再拿出一个小盒。「这是额外送你的。」
陶雨阳一怔,打开小盒,里头是皮雕钥匙圈,印有水草和游泳的小鱼。
「我上工艺课学做皮雕品,跟老师多订了一份材料,做了一个送你。」她忸怩道:「做得有点丑。」
他抚着钥匙圈,它做工拙劣,米白色小鱼好像饭粒,但这是他独有的礼物,是她的心意,这意味他在那二十人里占有独特的地位吗?他心怦怦跳,燃起希望。
「为什么送我这个?」
「你做香皂送我,我想我也该做个什么送你,你还帮我发现我找了好久的香味——」
「那没什么,妳不必老是放在心上。」
她摇头。「不,那对我意义重大。」她低头看着干草小花。「我……我对母亲一点印象都没有,完全不记得她的长相,但我记得这个香味,可能是她身上的,或者她用有这个香味的香皂帮我洗澡……我大概永远不会再见到她了,我爸又常常不在,至少有这个香味陪着我。」
他默默听着,听出她的伤感和寂寞。我愿意陪妳。他想着,却说不出口。
她重新露出微笑。「而且,我们虽然不常碰面,可是跟你聊天很愉快。」
「妳不觉得我很闷?」连父母都嫌他是个闷葫芦,要他多开口。
「你不闷,只是话比较少。我跟其它同学在一起时,大家吵吵闹闹,每分每秒都很开心,跟你在一起则是很平静,情绪会沈淀下来,你是很好的聆听者,会很有耐心地听人说话。」她眼色诚恳。「我们虽然不常见面,但我很重视你这个朋友。」
陶雨阳脸庞发烫。「我也……很重视妳。」他吶吶低头,看她柔白手指掐着他做的小花,那手彷佛把他的心捏得软绵绵,他好快乐,快乐得有点恍惚,像要飘上云端了。
「我爸从不听我讲话,他老是很忙,我是独生女,从小就一个人,我想我要是有哥哥,就像你这样吧。我可不可以认你当干哥哥?」
他愣住,他们这年纪的学生认干兄妹,原因只有两个:一是感情还混沌不明,先认了干兄妹,慢慢培养;二是感情已经不可能,认了干兄妹作为补偿。他望着她澄澈眼眸,她的动机显然是后者。
他的心霎时凉了。原来她这么肯定他的重要性,是为了暗示他们之间不可能。她看穿他的感情而且拒绝了,他沉默,感觉失落又困窘。他不要什么矫情的称谓,成为她众多干哥哥之一。
一瞬间,他有股冲动,想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