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环节里,李谦对苏云很是放心,别人不知道“苏卓义”的身份,可他却是知道。对于苏云的琴技李谦也是略有领教,其实小时候他就听过苏云弹琴,当时她的琴技还并不是那么地炉火纯青。紧接着七年之后,他又在选秀大赛上听了苏云的琴音。
苏云的琴音,凄然中却带了一点又刚毅,优美中却有存在着一些飘渺,又似高山流水,券券而来,亦有些豪云壮志,似乎不甘平生如此。
虽然李谦并不了解卞城才子的乐技,但苏云要在这一环节中想要入选还是很容易的。
时间,在李谦同苏云的沉思之中渐渐过去了,而当苏云回过神来的时候,入围的卞城才子们也已经一个个表演完毕。
犹记得的,只是那回旋在耳畔的乐声。
“下一位,苏卓义。”
闻言,苏云有些紧张地搓了搓双手,旋即下意识地看向李谦,只见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温柔地道:“别紧张,用心去弹。”
点了点头,苏云婉婉落座。
“苏兄,你要演奏什么乐器?”李光柔声问道。
“古筝。”话刚一脱口而出,苏云便是回眸看了李谦一眼,却见他正轻笑着向自己微微颔首,心下不禁奇怪了起来。
他是怎么知道我要弹琴的?
与此同时,一旁的书童将早已准备好的古筝给拿了过来,轻手轻脚地放在了苏云面前的桌上,似是很珍贵。
苏云玉指轻扬,从袖袍之下露出纤细白皙的纤纤十指,轻抚摸着琴身,抚上琴面,凝气深思,深吸一口气,最后看了李谦一眼。
而一直注视着苏云的李谦,此刻也是如沐春风地一笑,向她投递去一个肯定的眼神。
也是不知为何,当苏云的十指一抚上琴面,一股久违的感觉扑面而来,瞬间侵袭她的身心,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苏云这次没有再紧张,她渐渐放松了下来。
也许是真正的苏三小姐又回来了吧?她这样想着,缓缓闭上了双眼。
唰——
脑海中,像是插播电影片段似的,一个熟悉无比的场面又如同现实般地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谦哥哥,来,坐在这里。”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拉着另一个俊俏的小男孩,来到了院子的一角,示意小男孩坐下来。
“阿云,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吗?”男孩顺着小女孩的意思坐了下来,微微一笑,问道。
“阿云刚将娘教来的曲子学好了,第一个就想让谦哥哥听呢!”小女孩有些兴奋地答道,眸子里尽是笑意,小手也轻轻抚上了放在石桌上的古筝。
“是吗?”闻言,男孩也是兴奋地一笑,“那我就洗耳恭听阿云的曲子咯!”
“嗯!”
点了点头,小女孩平缓了一下气息,婉婉落座,再次看了男孩一眼,然后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将要弹奏的曲子里去。
只见她玉指轻挑,衣袖与水蓝色的古筝交相辉映,肤若凝脂,玉指行云流水般奏出一个个雀跃的音符,琴声徒然在院子里响起,充斥着整个空间。
与此同时,书院中的苏云也玉指轻扬,弹奏出了这首曲子的第一个音符,四周,随着这一声琴响,彻底地安静了下来。
小女孩的琴技深得苏陈氏的真传,亦正是那首“雍门古琴”,琴声有些凄然,却又夹杂着几丝不可抹灭的刚毅,券券而来,又如高山流水,汩汩韵味,曲调渐渐高至顶峰,又如凤凰轻吟,珍珠落玉盘,裂帛似的,响彻天空。
此时,不管是在苏云脑海中的那场景,还是在汇通书院,都被苏云的琴音给围绕了起来,绕梁三日不绝,所有的人都沉浸在这美妙的琴声之中。
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明明是在听琴,可是此刻众人却觉得,这并不单单只是一首曲子,亦是一首流传千古的诗词,更是万千不得志士子们的心声!
国家举行科举,为的就是选闲与能,讲信修睦,可能考上的又能有几个?而这其中,凭真本事坐上官位报效国家的,又能有几个?
剩下的,便是千千万万个,不得志的士子们,纵使他们心中有无数团想要报效国家的熊熊烈火,也没有机会一展才能!就像是没有舞台的舞者,没有嗓子的歌手,终生遇不见伯乐的千里马!
苏云却是不知道,她的这一曲“雍门古琴”,无形之间在万千士子心中起了一个什么样的作用,种下了一颗什么样的种子,以致于在今后,这首雍门古琴将被无数人传诵,流芳千古!
良久,苏云以一个不可能的高音结尾,余音缭绕,如云雾般久久不散,以至于一曲已毕,众人却还沉浸在这美妙的琴声之中。
“谦哥哥,阿云献丑了。”脑海中,小女孩收起双手,眸子中满是笑意地看向小男孩。
“啪啪啪!”回应她的,是男孩一阵清脆的掌声,以及一抹肯定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