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大殿,歌舞升平。
芙蕖一身红装,学着西域女子的装束,宽阔的鲜红水袖叠了三层搭在纤细小臂上,小衣极短,只将胸前略略掩盖,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腰肢,肚脐周围用彩色的颜料画上妖艳的红色图腾,陌生的花样,却传达出能够让人热血沸腾的邀请。宽大的裤脚垂至地上,未穿鞋履的白皙小脚在红色布料中若隐若现,每一颗脚趾都涂上了鲜红的颜色,一颦一笑都媚到让人无法招架。
女子闭上眼,想象着自己身上穿着最简单的窄背和低腰牛仔裤,站在灯光错综复杂的圆台上随着音乐不断摆动身体,台下是无数人热情的欢呼,有人疯狂的掏出手里大把钞票塞在她的脚边,或者踮起脚尖,使劲别进她的裤腰里。那时候,她就会微微蹲下来,拉过那人脖颈来一个热吻,烟、酒、甚至毒品的味道,都是再熟悉不过的味道。
周围都围绕着大声的兴奋呼喊,如盲目崇拜偶像的中学生,在她摇摆的腰肢下,不停的喊:夜阑!夜阑!夜阑!
来到这个陌生的时代已经好久好久,久到足够她忘记夜阑,完全相信自己是另一个人,继承那个人的身份和仇恨,代替她在这个时代活下去,完成她未完的使命,为她达到一直想要的夙愿。
可是,作为芙蕖的生活总算还是终于熬到了尽头,夜阑撕破沉静冰冷的外表,大踏步的走出来,如毒蛇蜕皮之后会有更加艳丽的色泽一般,夜阑猛地睁开眼,眼皮上鲜红色的眼影一直高扬着,直直甩到发线里,浓黑的眼线带着黑夜罪恶的诱.惑,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肆意的舞蹈,单纯通过肢体的动作就能够令人疯狂,而她现在,正在享受久违的快感。
宴席上的每个人都屏住了呼吸,周围没有音乐为她伴奏,整个宴会场上静谧无边,只能看到女子如一团烈火不断的舞动,宽大的水袖就像一个怎么样都甩不掉的牢笼,紧紧将众人的目光吸引其中,无法自拔。
坐在首位的辽文帝目光淡淡,唇边挂着该有的长辈慈爱笑容,他的左侧,是当朝太子叶赫那拉.盈寒,他的目光阴冷,如毒蛇般虎视眈眈,蓄势待发,只等她松懈的一瞬间便会迅速缠绕上身,而坐在辽文帝右手边的离王世子叶赫那拉.孤宸则毫不掩饰眼中火热的欲望,他的手紧紧扣着座椅把手,看他那姿势竟像是按捺不住似的,随时都有可能扑上来。
一个冰冷如蛇,一个狂热似火,夜阑回眸,远远望着他们的方向,冷然一笑,回身便毫不留情的移开目光,脚下的舞步越来越快,所有人的心脏都随着她的动作不停跳动,几乎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似的刺激感。
苏弘坐在宴席左侧中间的位置,在他的身后半个身位,是面如死灰的茯苓。今日茯苓穿了淡青色的裙子,与她之前极为相似,茯苓和苏弘一后一前的坐着,两人的领边袖口都有淡绿色的草药纹样刺绣,看上去就像一对琴瑟和谐的夫妻,让人羡慕不已。
夜阑看向苏弘,她的眼神慵懒不屑,女王一般,眉眼凌厉的妆容和一丝不苟的发丝让她显得盛气凌人,而苏弘,他的目光仍然是水润的温柔,淡色的眸子水光潋滟,唇边挂着标志性的浅笑,离近了,几乎可以闻到那淡淡的檀香味道,一如当年他抱她在怀,唇轻轻贴在她凌乱发丝上,在满地血腥中一下一下抚摸她的头,低声说着,别怕,芙蕖别怕。
夜阑唇边泛起一阵冷笑,几个越步竟然飞到苏弘面前的席上,光裸的小脚轻轻一跃,就踏上苏弘面前的桌子,脚踝处系着的红绳银铃叮咚作响,她深深的弯下身,一条腿笔直横在空中,而眉眼,已经与苏弘无限贴近,两人的眼睫毛几乎要纠缠在一起。
她忽然想起来,相处九年,他们还没有过真正的亲吻。
就在苏弘皱起眉头要后退的一瞬间,夜阑弯唇一笑,头更加低下去,发丝扫过苏弘的喉结,凌乱麻痒的感觉,夜阑双手平举,用嘴衔起苏弘的七彩琉璃酒盏,脖颈奇异的弯起,如天鹅般美丽的弧度,淡红色酒液流入口中,又沿着唇角流出来一些,落在红色的衣裙上,霎时间妖艳无边。
夜阑退开,嗓音甜腻糯糯:“多谢苏弘少爷赐酒。”
一曲舞毕,夜阑站直了身子,并未退下,而是站在宴席中央,如一株娇红芙蓉,亭亭玉立。
辽文帝哈哈大笑,抬手拍着孤宸肩膀,朗声道:“孤宸,这就是你看上的女子吗,果然是有几分姿色!今日既是你的成人宴,你两人倒不如今日就拜堂成亲,别等回离地再办了。宫中许久没有喜事,让朕也沾沾你的喜气吧!”
孤宸自然没有意见,旁边侍者立即递上合婚庚帖和金粉笔墨,孤宸提笔正要写下两人名字,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眼中灵光一闪,抬头看向场中夜阑,眼神里带着火热欲.念,淫.靡浪.荡:“出淤泥而不染才是芙蕖,你这个名字本世子不喜欢,本世子赐你一名,承欢,你可喜欢?”
承欢承欢,那不就是说,她就是一个整日只需要在男人身下婉转承欢的妓子么?这倒是真和她的身份十分吻合呢。
夜阑抬眼,面上仍然是极媚人的笑意,半点恼怒也无:“承欢多谢世子殿下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