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小跑着来到小三儿身边,俯下身子时,看到了星星点点的泪光聚集在她眼中,可是她依然倔强地没有留下一滴泪,表情木然地看着远方。
“小公子,小桃对不起,真的对不起。”看着小三儿这样,小桃心里比谁都难受,轻轻拥住了她。
玉盘似的圆月高高的挂在夜空中,白日里妖娆美丽的雪梅林在清冷的月光下显得越发妖异。林中的小木屋内,身着鹅黄衣衫的俏丽女子一脸愁容地坐在床沿边,床上闭目躺着一个眉目之间透着清秀俊逸的小孩。
小桃看了眼双目紧闭的小三儿,自从白日里带着小三儿回到木屋中,她就一步不离地跟在小三儿身边。
一整天,她都静静地呆在木屋里,没出去,也没说话,小桃端着晚膳进屋时,还想着要怎么哄她吃饭,结果,小公子什么都没说,埋头吃完了饭,可是之后又坐在原地发呆。
小桃看着如行尸走肉般的小三儿,她除了静静地陪在她身边,什么都做不了。
好不容易等小三儿躺下睡着,小桃才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门离去。
小公子,小桃对不起你。看了眼熄了灯黑乎乎的小木屋,小桃心里再一次暗道,随即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木屋外静悄悄一片,黑暗中,床上的小三儿缓缓睁开了眼睛,她侧耳倾听,确定小桃已经离开后,才从床上坐起。
摸黑离开小木屋,小三儿在雪梅林中不要命地跑着,中途因为跑得太急,一个踉跄狠狠地摔在地上,夜里带着湿气的泥土沾染了她白皙的小脸,她伸手胡乱一抹,站起继续狂奔。
历穆衡身着一袭月白长衫隐在林中,紧紧盯着那抹狼狈不堪,越跑越远的身影。
李茗有满肚子的疑问,比如为什么大半夜的主子要守在这里,比如这么冷的夜,为什么他不能躺在温暖的被窝里睡大觉而来这边陪着主子吹冷风,比如小三儿大半夜地出府肯定是白日里听闻破庙的事,主子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拦住。
这样想着,李茗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小王爷,破庙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为什么不拦住小公子。”
“既然她要去,本王何必阻她,更何况那乞丐窝本就是她的家,要是本王出手阻拦,不是显得本王不近人情。”历穆衡冷然出声,直到那抹身影完全融于夜色中,他才收回视线。
就这么简单,只是这大半夜的,小三儿跑去破庙不会出什么事吗?更何况那里还陈列着的焦尸,官府还没派人收回。怕她出什么事,李茗就想着等会退下自己再悄悄跟着小三儿去。
“李茗,明日日落之前,给本王查出王府这几年丢失的宝贝都有哪些,一件不落地找出来。”历穆衡转身看向一旁的李茗,似是知道他心里所想,末了又加了句:“其余的事没本王的命令,别擅作主张。”
“是。”知道主子在警告自己,李茗立马打消了之前跟小三儿去的念头,接了命令退下。
寂静的林子只剩下少年孤身一人,他仰起脸看着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月亮,嘴角微扯起一个泛着冷意的笑,浑身上下行散发着一股邪魅的妖冶之气。
呵,一无所有,少年嗤笑一声,对于小奴才来说这才是真正的一无所有。因为一无所有才会心无牵挂,才能够真正做到以他为天,绝无二心,也才够资格做他手中那颗独一无二的棋子。
一路上,小三儿几乎是连滚带爬地从王府跑到已被烧成废墟的破庙,还没挨近,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肉味扑鼻而来。她双脚微颤着朝废墟一步步走近,然后入目的是一具具烧得辨不清样子的恐怖尸体。胃里一阵翻滚,小三儿再也忍不住,跪在地上俯身呕吐,几乎要将胆汁吐出来。
吐完了,她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来,锦衣的下摆粘上污秽的呕吐物也视如无睹,只是目光呆滞地看着前方。
凭着记忆走到那原本摆放佛像的地方,小三儿忽然停下了脚步,怔怔地看着被烧得只剩下半个佛像,那里下面静趟着一具干尸。
倒下的横梁木压在佛像上,形成一个三角的防护状,所以那具尸体并没有被被烧焦,反而想是被活活烤干水分的尸体,紧紧地蜷缩着身子缩在佛像边,温雯仰躺着的脸还依稀可辨,只是活像是一张狰狞的人皮面具覆在头骨上,只看得人毛骨索然。
“啊——”寂静的夜色中忽然想起一声凄厉的惨叫,小三儿双手紧紧抱住脑袋,神色异常痛苦,突地跌坐在冰冷的地上。
被小桃带回木屋后,一反常态突然安静下来的小三儿其实心里存在着侥幸,她想破庙失火,也许四娘刚好不再呢,也许四娘早已经带着小四离开破庙,也许、、、、、、她想了许许多多的可能,最后在亲眼看到这一幕时,那些看起来自欺欺人、可笑的侥幸都被一一击破,支撑着自己那个渺小希望破灭了,还是以这种残忍的方式,小三儿崩溃了。
看着曾经温婉美丽的四娘变成眼前这具面目狰狞的干尸,小三儿害怕得不住往后缩去,胸口却疼得像被撕裂开个大口子。在这个世界上她一直心心念念挂在心上的人此刻就躺在她面前,但是她却连接近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