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历穆衡像是扔什么污秽东西一样将怀里还神志不清的小三儿一把扯下,扔上了岸,力气大到硬是震得小三儿把堵在喉咙中的水给吐了出来。
历穆衡黑着张俊脸游回对岸,上岸穿上月白锦服,又将藏蓝色大麾披在身上。他披散着湿漉漉的乌黑长发走到依旧云里雾里的小三儿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训斥道:“胆大的奴才,竟敢私自上汀州小筑,本王设的杖毙责罚看来你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了。”
此时的小三儿还没缓过神来,躺在那没动,他的头刚刚撞到硬邦邦的地面,疼得他直想大哭,喉咙却因为呛水,干涩地发不出声音。
见小三儿依旧没反应,又想起刚刚这胆大的死奴才在自个儿身上一阵乱摸,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历穆衡不禁怒火中烧,猛地拎起小三儿的衣襟,“你是在装聋子没听到本王的话吗?”
话刚说完,只听见“嘶”地一声,小三儿身上的衣服像是薄纸片一样被历穆衡撕成了两片。满面怒容的历穆衡看到光裸着上身的小三儿不禁呆怔在那里,这分明是是一个女人的身体或者说是女娃的身体才对。只是眼前的女娃因年纪尚幼,女性的特征还不是特别明显,但历穆衡不瞎也不傻,这确确实实是一个发育尚未完全的女娃。
没了衣服的遮蔽,躺在地上的小三儿模模糊糊地只觉得身上一凉,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睁开眼的她抬头看到一旁脸色阴郁的历穆衡时,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跪在历穆衡脚下弯着身子恭敬道:“小三儿见过大老爷。”
小三儿?为什么这么耳熟?脑海里依稀浮现出一个衣衫褴褛,浑身散发出恶臭味的小乞丐。看着眼前恍如变了个人似的小乞丐,历穆衡一脸的难以置信。
那一日大堂之上,实在忍受不了那股子臭味的他甩袖离开后,早把小三儿丢到脑后了。所以现在看着眼前脱胎换骨的小三儿,历穆衡怎么也无法相信,更加无法相信的是小乞丐还是个女的。
此时的小三儿还是光裸着身子,不避讳男人扫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安安静静地跪在历穆衡脚下,等着他的下文。
一出生就被丢到破庙的弃婴小三儿,从小就跟着破庙里的乞丐讨食,每天都以吃饱饭为生存目标,从来没有人教过她男人与女人的区别,所以现在的她丝毫不觉得将自己的身子曝露在身为男人的历穆衡面前有何不妥。
许久听不到历穆衡下文的小三儿禁不住好奇地抬头看他,却见他在自己抬头时微微侧头,脸上一抹红云可疑飘过。
正当小三儿暗自揣摩着历穆衡的心思时,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打断了她。
意识到来人的历穆衡扯下披在身上的藏蓝色大麾弯腰在小三儿面前弯下腰,却在看到她左胸口处那块狰狞丑陋的疤痕时微愣,移开视线的他一抬头就撞进了一双略带慌张的清澈如水的眸子。
见历穆衡盯着自己那丑陋的疤痕看,浑身不自在的小三儿弯起了小身子不自觉地向后挪动了几步。
女孩儿怯怯害怕的样子让历穆衡心里无来由地生出一股烦闷,她以为他很稀罕看她那皮包骨一样的身子吗?脸色难看的他直起身子将手中的藏蓝色大麾随手一扔,将小三儿整个儿包住。
这时,脚步声的主人也已经走近。
李茗手持佩刀,走到历穆衡身前颔首道:“小王爷,刚刚属下在汀州小筑对岸发现小船不见,怕是有贼人闯入伤及小王爷。”
瞥了一眼脚边将自己裹得紧紧的小三儿,历穆衡冷哼。伤是伤不到,惊吓倒是一箩筐。
一旁的李茗好奇地看了眼闷不吭声的主子,却发现主子的目光一直盯着地面上那一隐约裹着人的藏青色大麾。
难道是行刺王爷的刺客?一想到这,李茗二话不说拔出佩刀准备将这不知死活的刺客就地正法。
还没等李茗挨近那刺客,已经恢复面色的历穆衡眉眼稍沉,不悦地看了一眼擅自行动的属下。
见主子眼神示意阻止,想来那里面的人也不会是刺客,虽然还存有几分怀疑,但李茗还是恭敬地走回历穆衡身边,听候差遣。
看了眼地上隐隐蠕动的身影,历穆衡对着身边的李茗开始下达今天的第一条命令,“李茗,你去告诉王府的下人们,擅闯汀州小筑的责罚要改了。”
蜷缩在藏青色大麾之下的小三儿正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听历穆衡这么一说,紧张地屛住呼吸,心里暗想着难道事情有转机。
“你去告诉王府的下人们,但凡擅闯汀州小筑的,本王可以留他们一条小命,用手划着小船上来的,就砍掉一双手,用脚踏入这雪梅林的,就砍掉一双脚。”历穆衡咬着牙齿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完,然后戏谑地瞥了一眼地上的那抹人影,果然就见那抹人影如筛子一样抖个不停。
小三儿躲在黑暗里,额头上冷汗直流。发抖的双手双脚也冷得刚从冰水里捞出来一样,这可是要人变成人棍啊!
李茗听着主子这番杀人不见血的吩咐,心里虽觉得甚是残忍,却也不敢出声,乖乖地领命退出了雪梅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