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历穆衡，小三儿由心生出一股子惧意。

说来也怪，今天是小三儿头一回儿见到历穆衡，也不见他打人杀人，但那一双无时无刻不透着冷意的狭长眸子直看得小三儿发毛。也许这就是传说中的杀人目光吧！

小三儿抬头偷偷瞄了一眼长身而立的历穆衡，只看得到他好看的下巴。说实话，这锦衣少年是小三儿见过的皮囊生得最耀眼的男子，就像、、、

就像之后的词，词穷的小三儿一时想不起来，谁叫自己偏偏是乞丐命，没有读书认字的机会。

历穆衡望了望酒楼，不见李洺出来，不禁有些恼火。取个包子还磨磨蹭蹭的，存心让他发脾气是吧。

等得火气蹭蹭上涨的历穆衡不经意地转身，却与小三儿偷瞄自己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被小三儿专注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想转开视线的历穆衡定情一看，发现小三儿的眼神是虚的，虽然看着他却又不是在看他。

这一认知让历穆衡心里有微微不爽，还是头一次有人敢无视他，而且还是个一无所有的小乞丐。

小三儿浑然不知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触到历穆衡的尊严底线，还在盯着虚无的前方纠结哪个词形容他最恰当。

忽然，他猛地撞进一片冷意的墨黑瞳仁，在那里小三儿看到了瞳仁中清晰可见的自己，从头到脚一身破烂衣衫，就一要啥没啥的落魄乞丐赤着小脚站在雪地里。感到极度自卑的他退出视线默默地低下了眼帘。

站在身前的历穆衡看着小三儿明目张胆地无视他，再看到他移开视线彻底忽视他，心里的火苗一下子燃成熊熊大火。见手上没什么东西可扔的他，随手摸下拇指上的白玉扳指狠狠砸在小三儿的脑门上。

“雪，哎呀！”小三儿刚千辛万苦想出那词，就被突如其来的不明飞行物打中了脑门。

历穆衡冷眼相对，轻哼了一声，“叫你无视本王！”就该让这小乞丐长长记性。

小三儿捂着被历穆衡砸出小块淤青的脑门，气呼呼地斜眼瞪着他。阴阳怪气的有钱人，亏他想破脑袋才想出雪这个词来形容他。

就在刚才，小三儿想到了雪这词可以相当贴切地形容，这锦衣少年就像雪一样美好却又带着隐隐的清冷之意，不过他倒好，手一挥打破了自己的脑袋。

这没想破脑袋却被人打破脑袋着实是件让人恼火的事，搁在平时，小三儿还不冲上去跟人打个你死我活，只是现在遇到有钱有权还有贴身侍卫的历穆衡，这口怨气只能憋足了劲往里咽。

“怎么，你很不服本王？”身边的历穆衡见到小三儿斜着眼睛瞪他，刚消下去的火气又有重新燃起之势，说出的话警告意味很浓。

小三儿哪敢再得罪他，只能低下脑袋闷声道，“没有。”

好在李茗拿着用油纸包好的两大包包子回来了，看着自家主子不悦的脸色，再看看小乞丐憋屈的样子，兀自猜想着在他不在的这一会儿，是不是爆发了场规模不大不小的战争。

“小王爷，包子拿来了”，李茗向历穆衡颔首道。

黑着俊脸的历穆衡接过了李茗手中的一包包子，凤眼瞥到一旁低着脑袋的小三儿身上。

埋头的小三儿只闻到一阵扑鼻的包子香味，比之前阿福给的包子香味更加鲜，更加浓郁。这香味，简直让人不敢相信它就是个普通包子而已，不愧是白夜城第一酒楼。

“李茗，这就是望月楼的包子？”历穆衡伸出两根手指，从油纸包中夹出一个冒着热气的包子，话却是对着李茗说的。

李茗立马恭敬答道，“是，这是那掌柜刚命厨子做起来的新鲜肉包。”

刚做的包子？果然是那该死的掌柜，让他在这等那么久，被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乞丐给气着，历穆衡恨恨地想。

小三儿从包子香味中缓过神来，抬起小脑袋眼巴巴地盯着历穆衡手上的鲜肉包，真的好香啊！这有钱人还算是有点良心，踩坏他一个包子，准备赔他十个。

历穆衡眼角的余光瞥到小三儿眼中对包子呼之而出的欲望，嘴角溢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这包子那么硬，不磕坏了阿离的牙？”他修长的两根手指轻轻捏了捏包子，白白胖胖的肉包软软地陷进去一块，然后手指一松，包子滚落到地上。

小三儿难以置信地睁圆了眼睛，盯着躺在雪地上的包子，硬？阿离？这难道不是给他的？还有硬，这么香软的包子，这锦衣少年是触觉神经瘫了吗？

一旁默不吭声的李茗怔了怔，阿离？小王爷说的不正是王府里的红毛狐狸，感情这包子是给小狐狸带的。他还以为是主子大发同情心，赏给眼前的小乞丐的。

历穆衡对于小三儿的反应很满意，再接再厉夹出一个包子，拿到鼻间嗅了嗅，“这味道那么浓郁，是想让本王的阿离倒了胃口吗？”随手扔到雪地上。

李茗脑门上的冷汗直流个不停，这小狐狸的嘴什么时候养这么叼了？

小三儿看着雪地里两个还冒着热气的胖包子，小心肝儿是疼得一阵一阵的，可怜的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