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如卿睡得极不安稳。
翌日清晨,周身便犹如火炉般灼烫。田荷吓得忙去叫人唤来太医,经诊脉后断定如卿得了一种罕见非常的疫病,甚至连太医皆束手无策。
悠悠转醒,恰好听到了太医的诊断。望着田荷担忧的面庞,如卿投以温和一笑。“凤姐姐,你醒了?”上前几步欲握住她的素手,如卿急忙避开。一旁的几名太医惊叫道“不可,公主”唯恐这小公主亦染上这疫病,使他们性命不保。
田荷此时已被服侍的婢女拉到一旁,正泪眼汪汪的凝望着她。“荷儿,不必过来。若你染上,那姐姐就万死难敌其疚了”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田荷听话的点首,表示不再靠近。一须发花白的精瘦太医拱手道“禀公主,凤姑娘染了疫病。为保公主千金之躯得以康健,微臣建议将凤姑娘隔离出宫”此言一出,如卿与田荷具是心神一凛。
齐王的到来适时打破了僵局。如卿几欲下榻行礼,却被齐王摆手制止。
“别无他法了吗?定要隔离出宫吗?”田荷含着哭腔道。齐王将田荷揽在怀里,抚着她的发丝,转眼看向太医。“未免传给他人,必要实行隔离啊。这疫病来势极猛,为着宫中贵人的安康,微臣请求大王将凤姑娘隔离出宫”说话的正是那位精瘦的太医,他的眼底迅速的划过一丝精光,快到无人察觉。
此言既出,纵使田荷有千般万般的不舍亦无计可施。
不出一日,如卿便与四名随行婢女来到了一荒芜的行宫。这里离齐宫已是较远,耸立在高山巍峨之上,久未有人居住,所以屋舍破败不堪,不过婢女们打扫后倒是整洁了些许。入夜,如卿便悠悠睡下……
再次醒来,已是翌日晌午。撑起疲惫的身子,微弱的唤道“迎春?迎夏?”并无人应允,反而自室外传来一女子狂放肆意的笑声,且愈来愈近。
不错,后金华缓步而入,一脸倨傲的俯视着病态的女子。“哼,凤如卿,没想到你会有今天吧。哈哈哈…”如卿虽是病着,却毫不示弱的盯住她,已然猜到了些许,讽笑道“想来是拜你所赐”后金华一挑浓眉“想不到你还不蠢嘛”忽的,话锋一转“凤如卿,我要让你知道蛊惑南宫公子的下场。你不是琴声悠扬婉转吗?我偏要毁掉你最得意的。来人,上刑具”一木质的手夹板与二人缓缓逼近,二人竟真是迎春与迎夏。
额头上的汗珠大滴大滴的滚落,指缝处的鲜血触目惊心。然如卿纵使有十指连心之苦,却未曾因疼痛而叫出半分,只是紧咬住浸血的唇瓣,二人逐渐加大力度,直至女子晕倒过去。
一碗冰凉刺骨的水向女子姣好的面部泼来,如卿惊醒。看向一双鲜血淋漓的手,想必是要废掉了罢,不过皆已不重要了。转而将视野投向窗外,白雪飘飘、美不胜收,这又使得她想起了楚国十里郊外的那片梨花林,梨花胜雪,她苦涩的勾起了唇角。
一声声狠鞭落在女子身上,然女子却丝毫不为之所动,只专心致志的欣赏着窗外的冰雪琉璃世界,即使疼痛一阵阵的袭来。后金华打的累了,亦道不可一次便结束如卿的生命,她想要好好地折磨她,毕竟生不如死才为世间最可怕之事。
吩咐下人饿她几日,甚至连水亦暂时不给她喝,还将屋中的棉被尽数拿走……
是夜,如卿一人抱紧双臂,蜷缩在漆黑小屋的角落里。她的心里凉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她已是感觉到了生命的点点流逝。念及家人的在天之灵,她即痛心又愧疚的落下泪来,犹如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源源不断。
此刻陪伴她的,只有天边的残月与山间的风雪。不过于她而言,已是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