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阵亡

我们在洞厅里，四周的退路都被堵住了。我自身一人也许可以突围，只是应岩的身躯庞大，我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把他安然无恙地送出去。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让我犹豫了。不断崩落的石块已经在预示着危险的信息。再多呆一秒钟，也许连我自己也会被掩埋。

我心里万分的焦急和无助，额头上的汗珠滚滚而落。

应岩似乎是拼了最后一口气醒来，阻止了我对他施加的力量，翻了个身，落到了地上。

“惘晴，我对公主有愧，我不能再拖累你。就算是为了赎罪，我今天也定要保你安然无恙！”他的声音没了原来的急促，眼神变得犀利，多了几分镇定和责任感，仿佛他已经决定了要干什么一样。

“你、你不会是……”我的脸色刷白，忙跳起来想阻止他，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应岩仰头怒吼一声，一颗赤红色的内丹从他口中徐徐飘出。

“不要！不可以！”我的语气多了几分悲戚和怆然。

我话音还没落下，就只见一道赤红色的光芒像太阳一样，从内丹中穿透而出，刺得人睁不开眼。之后我就听见一阵轰隆隆的爆破声，巨石翻飞，我出手抵挡，以免我们被砸伤。

忽地眼前一亮，一片白色的太阳光透了进来，赤红色的光芒渐渐暗淡了下去。

应岩竟然生生用自己内丹中最后的力量，冲破了半个山体！

我回过神来，才惊觉我们已经出来了。可是我却只一个劲地悲伤。

应岩为了救我，毁了他自己的内丹，此刻就算我是神，也已经回天无力了。我救不了他，没想到反而却成了他的拖累。

“应岩！应岩！你怎么样了？！”我冲到他身边，使劲摇着他的手臂，生怕他再也不会睁开眼。

“没事……我、我的使命完成了，我总算是有脸……去见公主了。”他的麒麟眼湿润透了，嘴角上扬，声音却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来一般，微弱至极。他的全身的鳞角都在渗血，我却毫发无伤。

“应岩……”我哽咽无语，抱着他的头失声痛哭，看着他慢慢变得虚空。

应岩的身子渐渐地羽化，最后化作了一颗鹅卵石大小的血红珠子，静静地躺在我的手心，却还依然闪着微弱的红光。

周围已是一片狼藉，却不知从何时开始，山岭之间渐渐的响起了嚎叫声，声音由弱至强，充满了悲戚，催人泪下。整个山岭的走兽都在为他哀鸣。

“应岩，你也很善良，一直都是……母神会为你开心……”我抚摸着温热的珠子，垂下头，眼中已无泪可流。

应岩的一生，也许从来都只为母神而活。为她而生，为她而怒，甚至于为她的女儿而死。尽管因为各种误会和无奈，他曾经做过不好的事，可是他的罪已经得到了救赎，不会有人再忍心去责怪。

“应岩，我会把母神救回来，你放心。”我对着珠子轻轻地说。珠子的红光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默默地消失了。

义父，如果不是你，事情就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义父，你怎么会变得如此残忍？那真的是你吗？

应岩已去，此地再无可留恋。曾经充满快乐记忆的谭华山，此刻只有悲怆和惘然。

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义父只怕不知道也难了。他肯定也可以猜出我是罪魁祸首，此刻只怕还是不要和他相见的好。

我收好珠子，急急地想要离开谭华山。只是走到入山口时，却还是犹豫地往回走了。

我去了厨房，取了一只干净的碗，注满了我的鲜血。

一个月的期限快到了，不管他说的是不是真话，最起码，我还是不能放弃一丝希望。

做完这一切，我才决绝地走了，再没有回头。

我本来想把应岩化作的珠子和母神的遗体放在一起，可是现在没有母神的下落，没有办法，我只好收在身上的袋子里。

我自从谭华山出来之后，整个人都乱糟糟的，竟不经意间来到了雾气缭绕的忘川瀑布旁边。

忘川瀑布周围灵气充沛，万丈瀑布倾泻而下，溅出迷蒙的雾气，倾泻而下的瀑布水冰凉纯净，飞起的水花打在脸上，整个人都清醒了几分。

忘川瀑布，据说喝过它的水的凡人可以忘记一切忧虑，一辈子快乐幸福，可是对于神来说，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忘记痛苦和忧愁，万世的悲痛在永生中只会积累，从不消散。

有的时候，我宁愿当一个凡人，有限的生命，有限的痛苦。不如意时可以放下一切，重新再来。可我不是，不可能是。

眼前的忘川瀑布迷蒙了我的双眼，置身其中，倒是使自己安然了几分。

等我冷静下来的时候，我才仔细去回想应岩临死之前说的那些话。

义父要独霸三界。

昆仑玉在义父手里。

我不知道该如何来形容我此刻复杂的心情。这些都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或者说，从来都不相信的事。

其实事实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