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秦肇深走到客厅,印入眼帘的是一身墨绿色竹枝长褂的秦正,正拿着那个高倍放大镜照着元青花上的胎釉。
“来了啊!”秦正听到了脚步声,抬起了头来,匆匆与儿子打了个照面,就又沉浸在那个古董瓷器里。
老头子喜欢古董,秦肇深岂能不知,不过就当他是在故弄玄虚罢了。等董馨与Andrew他们都走了过来,他一把揽过董馨的肩膀,搂着她坐在一张美式真皮沙发上。
董馨觉得很尴尬,挣扎了一会儿,奈何没有办法挣脱秦肇深的力道。尾随而来的薛芷见状皱起了眉来,从来没有人能在秦正面前这么放肆,即使他是亲生儿子也很无礼。
秦正视若罔闻,全副注意力都在那个元青花上。大约看了半盏茶的功夫,他总算放下了放大镜,摆了摆手,薛芷立刻给他端来了一杯茶来。
“我得了一个好东西,至正年的,你也看看?”他抱着那个大罐子很随意地放到沙发前的案几上,“这图案是萧何月下追韩信,难得的是苏麻离青晕染地自然极了,你说如果拿到苏富比去拍能拍多少钱?”
秦肇深拿起那个大罐子,装模作样地看了看,旋即哑然笑道:“你若真喜欢还会想着拿去拍卖?这东西要看能入谁的眼了,放我这吧,八成就被我放在玄关上装雨伞了。”
秦正见儿子并不上当,心中倒是挺满意的,他仔仔细细地端详着董馨一会儿,直把她盯得恨不得找一个洞钻下去,这对父子在某种程度上很像,都有把人弄得不知所措的本事。秦肇深就是这样,秦正也是这样。
“秦伯父,你好。”顶着那仿佛X光射线般的眼神,董馨从秦肇深的手臂中探出了个头,微微向秦正行礼。Andrew也趁机与他打了招呼。这毫无礼节性的会面算是走了一个开场。
秦正点了点头,把注意力还是放回了那个元青花上,仿佛是自言自语,又仿佛话中有话:“这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也是正儿八经的真货。只是拍不出几个钱,谁让它是出土品呢?放大镜下还能看见黄土颗粒,那就不能大张旗鼓地拿到市面上流通。这投资古董,也得符合当地法律法规不是吗?”
秦肇深此时已经完全明白他家老爷子的意思,这含沙射影的工夫还是像他记忆中玩的那般炉火纯青。
他毫不介意地笑了笑,将董馨搂地更紧了一些,狂放不羁的模样与纨绔公子没有任何差异。
他抬起手来,露出那枚显眼的钻戒,就用那只手指了指那只青花大罐,笑道:“都说是心爱的东西,当然留在身边把玩,有谁愿意放在拍卖行里待价而沽?我说老头子,你最近缺钱花?落魄到要卖古董了?如果被秦家的那帮老不休知道了,非气死不可。四大家族哪一个还不都是往家里搬东西,有谁往家外卖了?既然是好东西,就仔仔细细地收起来,哪个敢把手伸过来就立马剁了。”
他的声音和煦,就好像春日的杨柳在微风中惬意摇曳。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令人不寒而栗。董馨又不傻,知道他们父子俩说的就是自己。看来他们都有物化女人的嫌疑,有这样的老子,难怪养出秦肇深那么狂妄无比的性格。
秦正蓦地转过头看向董馨,问道:“这小子的性子你能受得了?”
董馨愣了愣,硬着头皮回答道:“知子莫若父,他确实不好相处。”
听到了这样直截了当的回答,秦正双目炯炯地望着董馨,沉吟了片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东西。
被自己的老爸和自己的女人评头论足,秦肇深可不干,他很不乐意地对董馨说道:“我如果不是这个性子,你早跑了还能看得上我?”
董馨顿时哑然,他在胡说八道什么啊!当着自己老爹的面,说这么不着边儿的话。
秦正听了这话不由地又多看了董馨两眼。这个小秘书他上回就留了心的,能让儿子冲着自己发火的女人,三十多年来也就这么一个了。
看起来清清秀秀,也不张扬。
漂亮是不必说的,难得的是性子看起来如水一般。
男人最怕的就是这种了,初看起来淡而无味,可是时间久了就能让你再也离不开她,继而将你溺死也不在话下。
这是一颗炸弹,随时都会爆发。
他的眉头皱了皱,看向薛芷娉婷的身姿,问道:“房间准备好了吗?先带董小姐他们下去休息吧。”
这次把儿子叫回来,是要正式向杨家下订了,按照杨家的意思,还得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届时秦家的身份必然会暴露在大众中,虽然媒体这边想必也挖不出什么有价值的资讯来,奈何杨亦瑟是公众人物,儿子也必然会被狗仔追踪一段时间的。
可偏偏这时候带个女人过来,想必是故意的。
这种大家族联姻,各有各的情人本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毕竟这婚都没结,还得给别人一个面子的。
这个董馨,还真是个大麻烦。
薛芷先把Andrew安排在了一间客房,又将董馨领进了他隔壁的一间屋内。
这一路上寒暄地也不经心,因为薛芷的全副心神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