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黑色的短发散落了几缕在额际,将他高傲的眉眼稍稍化开了几分。从一进门,他就一直盯着她,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色。
“你是谁?”他上前一步,望着一身白色浴袍的她,濡湿的头发贴着她的脑袋,显得漂亮的眉眼愈发地黑秀,如此青涩,就好像刚从校园里走出来一般。
他从未见过她不着脂粉的模样,她总是画着精致的眉眼,踩着高跟鞋,仿佛那是她的战甲。
而此时,卸下伪装的她身量才到他的胸前,那么娇小,定然一手就能将她揽在怀中。
秦肇深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只知道自从遇见这个叫董馨的女人,他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他已经在极力抗拒、努力驱逐,却仍会不由自主地想到她。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被下咒了。
“你究竟是谁?”他再上前一步,高大的身形将她胁迫至了墙角。
“我是董馨,你不记得了吗?”她说地一语双关,眼神中却散发着一片冷然,这个自己刚刚决定要放下的男人,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就是来质问她的吗?
“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看着她陌生疏离的眼神,秦肇深的心底涌上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复杂之情,他无法分辨出那究竟代表着什么,这个女人的一切,都令他非常地困惑。
“秦肇深,你是脑袋坏掉了吗?还是失忆了?”董馨用上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朝他吼了起来,“我是董馨,董馨,董馨!你连十二年前在瑞士的事情都忘记了吗?”
秦肇深看着眼前这个歇斯里底的女人,觉得自己是疯了,才会跑过来找她质问。
“我想你把我当作了别的男人,所以你才会一见我就表现得情绪异常吧。”他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十二年前,我根本不在瑞士。”
“怎么可能!”董馨捂住了嘴边,难以置信,“我们还一起去过巴黎,记得吗?我们一起去找一个巫师……你说过完圣诞节就会回来,可是你消失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
“真是令人悲伤的爱情故事,”秦肇深仿佛在听别人的事情一般,“可是我能肯定我根本不认识什么巫师。我想你病得不轻吧。”
“你觉得我是神经病?”董馨恢复了冷静,漂亮的眸子冷冷地望着这个陌生的家伙,“好吧,随便你怎么想吧,请你离开这里。”
“那个人长得和我很像吗?”秦肇深并没有离去的意思,他从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片死寂,它的名字叫做失望。
董馨的眼神渐渐变得迷离,她沉浸在了回忆里:“那是我最爱的男人,我们在瑞士的贝拉威尔山相遇,那一天火车停运了,我们结伴走了四个小时的山路下山,我们一起唱着歌吓跑了狼,他为了救我伤了手,我去苏黎世照顾他,帮他炼制魔法药丸,和他一起去巴黎寻访巫师。在我生日的那天,他带我去圣母大教堂许愿,在班霍夫大街上吻了我,从此我们相爱了。”
她用着十分平静的语气述说着过往的点滴,末了,还微微翘起了唇角,嘲讽地说道:“好巧,他和你长得一模一样,也叫秦肇深。”
若不是秦正的儿子,秦肇深觉得自己差一点就真的会信了她这个荒诞至极的故事。
只因她的神情、她的口吻,是那么的逼真。
可是他是秦正的儿子,从小到大,太多的人用各种美丽的故事想要打动他,从而得到丰厚的馈赠。
这样的桥段,已经多得令他心烦意乱。
而眼前的这个女人,与那些人又有什么不一样,只是故事显得更离奇一点而已。
他看着她平静无波的脸,那么素净,那么纤尘不染,可为何与那些红粉骷髅并无差别?
一种失望涌上他的心间,在心底叹了一口气,他想他该走了。
“看来你把我想得过于简单了,比这离奇的故事,我都听过很多。我原来觉得作为秘书你只是不够专业而已,现在看来,我是太高估你了。”
临去之前,他抛下了这么一句话,再也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
这世上有些爱情,就好像一支迅速盛开又瞬间枯萎的玫瑰。
它盛开时的确很美,它衰败时也的确很悲。
秦肇深和董馨的爱情故事,就在这个夜晚,毫不留情地拉下了帷幕。
董馨倚靠着墙角,缓缓地滑落在了地上,就好像她腮边的泪,缓缓地落下来一般。
刚才的自己,犹如油灯熄灭前的最后一搏,灯油耗尽,便坠入无尽的黑夜。
他终究不是她的良人,而她终究也无法找他回来。
第二天清晨,阳光毫不吝啬地洒向世人,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无论开怀还是悲伤。
半岛酒店开始了一天崭新的忙碌。
这是一个百年老店,无论是门童还是浴袍,都是百年前的款式,洋溢着浓郁的英伦风,很老牌,也很从容。
这里有全香港最著名的下午茶,是很多名媛贵族的心头好。
唯一的区别是大堂处原本供那些饮食男女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