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二十四年,旱!
自开春下了几滴可有可无的“贵油”,整整一个夏天,就连清晨的露水都没见了。稀稀拉拉的灌木丛子怂拉着脑袋,几只散蝉间歇性的叫着,有气无力的;水塘干涸,裂纹大的可以塞得下一只脚了。庄稼?你问我庄稼?何为庄稼,大概能吃的树皮都已经被剥了吧!
路上稀拉拉的几个逃荒的行人,漫无目的的走着,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去哪?连年的征战,无国无家,也不知道何处可以容身。烈日炙烤着大地,仿佛连人都要一起给蒸发了。大概这几个心里都这样想着,什么时候身边的人死了,还可以饱餐一顿。
我跟着这群人,漫无目的的走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命就葬送在途中,成为这群人口中的美食。可怜自己一身的骨头,硬邦邦的,没有长出一分的肉星,让他们有一分的盼头。所以自己也没有成为他们的眼中的目标,也正因为我的死并不能给他们带来什么好处。
只是听着有见识的老人,给我们描述着:就在远方,看不见的远方,有一座城,是那么的富有。有吃不完的粮食,就连劣等的马都有新鲜的草可以吃,我想着自己是一匹马也是好的,还有新鲜的树叶,甘甜的水呢!他们都笑话我没有见识,人终究是过得比马好的,只要是进了城,我们的希望就来了。不仅能活下去,还可以住上房子,穿上得体的衣服。那老人说,城里好数不清楚,不是我们这种人能想象得到的。也许现在我还没有死,没有咽下最后一口气,也就是想开阔一下自己的视野,来看看这世上天堂般的生活。
夜间的风,割得人脸疼,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估计是快没有力气疼了。沿着石头坐了下来,干涸的脸,枯瘦的手,嘶哑的声音,我已经快要忘记自己是男是女,也许不久之后,会忘了自己还是否是个人了?
根本是睡不着的,后背咯的很,估计是自己的骨头和石头在打架呢!正在争论谁更硬一些。还很庆幸,到现在自己还保留着一丝知觉。只是有些害怕,这些仿佛是在生命之外的知觉,会不会跟随到自己死呢?会不会在被别人分食自己的时候,觉得疼呢?
这一晚想了很多,却也想不到什么。我来自哪,忘记了;我为什么要来到这,忘记了;我又为什么要坚持下去,也忘记了。我又为什么是我呢?
也许那老人只是给我们画了个香饼,但是我们都认为这是个真正存在的饼。一路上走来,死了很多人,我却有一条贱命,一直留着,留着……
这是在这一天的早上,到来的是那么不真实。我们翻过了一座并不存在多少树木的山,眼前的视野一亮。那一刻我认为自己是死了的,一定是的,因为我看见了天堂。
巍峨的城墙,绵延而不见尽头;城墙内高低不等的房屋,错落有致;密密麻麻的的行人看不真切,但是他们的笑声,仿佛穿过百里之地,传到我们的耳朵里。
是开心,是希望,我!是可以活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