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歌躺在浮草上,看着天空沉默不语的表情,回想进入莫邪宫时,被高大的荆棘刺穿,悬挂在半空的东炙士兵们,心情有些沉重。
若说夭染利用婳蝶引出父皇是个圈套,倒不如说是父皇有意钻进这个套里的,只是这个计划,却不知父皇用了自己做诱饵……
这一路走来,夭染几乎都在假寐,他因为药性发作,只能安安稳稳的坐在马车内,只知道马车跑得飞快……
夭染刚踏入莫邪宫就把他丢给无埃,无埃把他带到这里,便没了踪影,想必是回夭染身边了。无埃这个人同他的名字一样,从不说多余的话,永远一副面无表情,他的在与不在,很难有人注意的到。
“可是在想家?”
“家?”一抹白色衣袂飘进视线里,白色的靴子踏在草地上,有草骨节折碎的声音。
“你就是九皇子?”曳染蹲在小孩的旁边,好奇的看着小孩“为何不怕我?”
“怕你什么?”
“呃……哈哈”曳染笑得很开心,甚至笑得倒在地上“第一次有人说不怕我”
挽歌觉得这人一定是疯子!挪了挪身子,很显然不想和旁边的人离得太近。
“你知道我不是夭染?”
挽歌觉得这人说得就是废话,若是夭染,他哪能还在这里躺着?继续看着天空,不愿理会这人。
“好吧,我是曳染”见小孩不说话,曳染无趣的摸了摸鼻子。
“你们的确长得一模一样”挽歌侧过脸看曳染,这张脸和夭染真的很像,可以说是完全一样!他们也许就是婆婆说得双生子吧“但是气息却相差太多!”
“气息?”夭染很是热衷于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整日里打打杀杀,而自己,也并非无欲无求,但只是单纯的想要常常看到自己爱的人,并且好好的守护他,这就够了。也许就像弥天护法说得,现在的自己,就像个垂暮的老人,安于现状“九皇子真的是个聪明的孩子呢”
“你在看什么啊”曳染一寸寸的移动到小孩的身边,直到挨着小孩的衣服,天上有什么有趣的东西,能让这孩子看的这么出神?
天上什么都没有,若说有,便是那几片灰白色的云,被风儿吹得浮浮沉沉,然后逐渐变得零散,再然后彻底消失在天际……
在小孩安静的像睡着了以后,曳染看到小孩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却能媚惑众生,便是曳染也看的怔了下“你在笑什么?”
他笑了嚒?他在想父皇,在宣室殿的习字的时候,被自己弄了一脸的墨水,若不是父皇太过阴霾的表情过于骇人,符尔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
“想到那个人……”挽歌指了指胸膛处“会觉得暖暖的,很舒服……”看向曳染态度认真“你能明白嚒?”
曳染瘪嘴,干嘛用这样的表情看自己?他怎么会……怎么会没有喜欢的人呢“当然明白!”只敢放在心底深处的人,浮现在脑海里……
三岁的时候,他比之普通的孩子较迟钝,走路还不稳,那天天寒地冻,那人拉着他去玩,他一不小心摔倒在冰窟窿里,那人拼命拉自己拉不上来,便纵身跳下了冰窟,将他推出冰窟,而那人却因为受寒,大病了一场……
五岁的时候,见到爹爹和娘亲在放风筝,那人也去弄了一个来,他扯着线,那人在不停的奔跑,但是风筝无论如何也飞不起来,他很不开心,于是那人跑去把爹爹娘亲的风筝线给扯断了,风筝落了下来,然后回去笑嘻嘻的告诉他,会飞的风筝都不是好风筝……
八岁的时候,第一次踏出莫邪宫,那人总嚷嚷着带他闯江湖,却在第一天就遇上了土匪,那人替他挡了一刀,伤口在左肩上,现在还有一道狰狞的疤……
十岁的时候,那人带他溜进了爹爹娘亲的房间,说要带他看有趣的事儿,在他趴在房梁上快要睡着的时候,那人推醒自己,而爹爹抱着娘亲,正在啃对方的嘴,娘亲发出奇怪的声音,他从房梁上掉下来,爹爹把他们赶出来之后,那人拉着他回到房间,然后抱住他,啃他的嘴唇……
十三岁的时候,仇家上门,爹爹和娘亲都死在莫邪宫外,他和那人被仇家卖进倌里,做最卑贱的男妓,那天晚上他吓得大哭,那人褪了衣服躺在了那个满肠肥油的人身下……
第二天早上,他们就被弥天护法带回了莫邪宫,但是从那以后,那人就变了,再也不会对自己笑,总是把自己泡进水里,直到皮肤变得泛白发皱……
再后来,那人变得疯狂,疯狂的让他胆怯,那人放弃了中级的魔法,开始疯狂的练剑,然后用剑收割一个又一个生命,莫邪宫从当初的废墟,又变成了令人发指的魔教……
即便是如此,他还是喜欢那人的,因为那人的笑,他不会忘,如同撕裂天际的朝阳,温和而漂亮……
“你为何傻笑?”挽歌见曳染笑,推了推曳染“你是真的明白了?”
愚钝的孩子就是这样,会以为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害怕表达不清楚自己想说得东西,不放心的一遍一遍的征求答案。
“明白明白,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