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终于出了树林。树林的尽头，是一处山崖。山崖前，立着抹鲜艳的红。他站在那里，仅仅是个背影，都让人觉得美得窒息。

似是听到了声音，那人缓缓转过身来。他轻挑眉角，嘴角依旧是漫不经心却慵懒邪魅的笑，只是眼里，却没有一丝温度。

“你来了。”

柳言的嗓音慵懒带笑，一步步向她走来。这时柳幻雪才看到，他的身后，竟然有一个透明的水晶棺材。

“这是我的娘子。”察觉到她的目光，柳言微笑着解释，冰冷的眼里也含了抹柔情。

他眼里的柔情震撼了柳幻雪，那是，爱一个人时才有的目光。

“她已经死了？”

“嗯，她和我不同，是个人类。我找了几百年，等了几百年，终于在这刻集齐了所有能让她复活的东西。”

柳言的眼里满是欢喜，嘴角故作的邪魅笑容不在，而是真心所化的笑，却依旧，美得惊人。

“复活？”

“这具尸体，我用了特殊的办法，将她保存了几百年。可是她的灵魂，我却无法找到。”他顿了顿，说:“可是我终于从镜子中找到了她灵魂的下落，我找到了她的转世，亲手杀了她，取出了她的灵魂。”

“你竟然杀了她？”

柳幻雪诧异不已，从柳言的神情中，她知道，他是极其爱他的妻子的。可他却能没有丝毫犹豫的杀了她的转世。

这个男人，究竟该说他痴心，还是残忍？

柳幻雪走到棺材前，终于窥见了棺材里让柳言倾心几百年的女子的全貌。

那女子并没有柳幻雪想象中那么美，但也算是清秀可人。她去世的很早，眼前看起来也就二十几岁的样子。

她究竟有怎样的魅力，竟然让柳言这般绝世之人倾心不已，并为之苦守数百年。

一时间，柳幻雪有些羡慕棺材中的人。

虽不能相守，但得一人倾心，念念不忘，何其有幸。

“那只是她的转世罢了，就算容貌再像，灵魂也一样，她也不是她。我爱的，是她，而不是她的转世。”他不屑的笑了笑，丝毫不在意。

“那你要我的灵魂干嘛？”

柳幻雪不解，既然已有他所爱之人，且也获得了那人的灵魂，为什么还需要她的灵魂？

柳言笑了笑，那双魅惑的丹凤眼看透了柳幻雪的心中所想。“她的灵魂离她太久，无法和她的肉体契合。我需要一个通魂之人的灵魂为媒介，才能确保完美融合。”

柳幻雪心中了然，甚至还有丝欣慰。

若能用她的灵魂成全他人一桩美事，何乐而不为？

她很庆幸，她出卖的自己的灵魂，没有被用来做十恶不赦之事。

“柳幻雪......”柳言看着柳幻雪，一双眸子晦暗难辨。“我会让你死得痛快点的。”

他看着她，眼里有丝不忍，可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他曾经也犹豫过，可是......

如果不是非她不可，他并不愿伤害她。

“柳言，那段时间，我们都真心将你当作同伴。”

柳幻雪笑了笑，在阳光的照耀下，刹那倾城，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原来她面对死亡时，竟然这么平静。

她嘴角的笑容刺痛了柳言的眼，他微微恍了恍神，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可在看到躺在棺材中的娘子时，眼里的犹疑被坚定所代替。

他绝对不可以错过这个机会，娘子她，已经等不及了。

他的速度极快，当柳幻雪感觉到痛楚时，柳言的手已从她的胸前贯穿，空荡荡的胸口让她感到飕飕的凉意。睁开眼，她只看到柳言手中握着一个近乎虚幻的魂魄，他妖艳的脸上弥漫的歉疚和几不可查的欣喜。

他终于，可以迎回他的妻。

“不.......”就在柳言的手贯穿她胸口的同时，撕心裂肺的喊叫从身后传来。

熟悉的，而又陌生的。

他冰泉般清冷的声音中夹杂的痛苦让她心惊，就如失去了世上最珍贵的东西般。

玉笙寒，为什么到最后，她还会梦到他的声音？

柳幻雪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了下去，却跌入一个冰冷的怀中。

渐渐失去焦距的瞳孔中倒映出一张绝世容颜，尽管已看不清他的容貌，但她的心中却还能勾勒出他面上每一个细节。

依旧是那么绝代风华，高贵清雅。

只是，他的眼中为什么会是深深的绝望与自责？

玉哥哥，无论是否是梦，能在死前见你最后一面，我已无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