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西市,挽花楼。
暖烘烘的房屋,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曼妙的歌舞伶人舞动柔弱的枝条,高昂婉转得靡靡之音动人心魄,穿花引蝶的俏丽佳人奔走在各个席位之间。
北宫羽端坐在暖榻之上,惬意的捏起一枚红色提子,咂吧几下嘴,饶有兴趣的望着一楼大厅的歌舞伶人。
“挽花楼?嗯!这名字叫的好,这歌舞也跳的好,果然是人间天堂,每日如此过活,也不枉人间一行啊!”
右手边上一人,身形中等,虎背熊腰,面部柔和的线条,精致的五官,让来回伺候的婢女都忍不住多瞟了几眼,那吸引人的面颊让许多女人都嫉妒羡慕,只是那脸颊处的一条伤痕像蜈蚣一般,扭曲的爬在上面,白白浪费了一张娇媚的脸蛋。
“小郎君,我们来此地做甚?”常州对于楼下大厅的佳人不屑一顾,粗狂的声音夹杂着几丝不满。
“呃?不来此地又要去往何处呢?”北宫羽礼貌的一笑,端起手中果子酒浅尝辄止,“常寺丞请看!这挽花楼格局新怡,楼下大厅有佳人起舞,两侧客人也是叫好不绝,而你我三人所处的二楼雅间,更是位置绝妙之处,不但可以一窥全貌,还可体验仙人偷凡尘的心境,如此良辰美景,正是你我纵享之时啊!”
“可是……”常州四下小心翼翼的探索了一番,凑到两人中间压低了声音,“圣意难违……圣上让我等查探阴鬼作祟之事,而现在一连过去了三天,一点线索都没有,这~可如何交差!”
“哎~~常寺丞莫急!你自己都说是阴鬼作祟了,又岂是人力所能及的,去休,去休!”北宫羽神色淡然,无所谓的摆手,“况且,光天化日之下,阴鬼也不会出来害人的,寺丞且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常州面色焦急,却又不好对小郎君发脾气,只得用眼神示意对面之人,让他也帮忙劝阻一二。
世上最痛苦无奈的事情,莫过于你找来的同伴,却站在对方的立场上说话。
对面一人,面目清雅,目光如炬,一身的青色道袍披在身上,会意一笑,让人看不出真切的年龄,只有骇下的三寸胡须,让人能够推测出此人大概的年龄。
只见那道人神情肃穆的吃着青果,认真打量了一番北宫羽,这才启齿道:“小郎君面如满月,唇如红莲,声响神清,山根不断,此乃大富大贵之相,他日此为一品座上客!”
常州面色不悦:“……你……”
那道人不以为怵,转而望着常州的面貌说道:“寺丞的面貌就更是奇异之像了……嗞嗞……世所罕见啊!”
听道人如此一说,常州收起了不悦的面色,对他的话不由得重视了几分,眼中的探究之色,一览无余,别人不知道面前之人的厉害,他常州混迹长安过年,可是早就听过他的大名。
袁天罡,火井令。
火井令职位不大,权力更是少的可怜,可袁天罡的地位却是不容轻视的,此人所学是究天人之慧而成,充满了神奇的色彩。
在朝堂之上,被李二委以重任,凡涉及天文星象,风水堪舆,阴阳神鬼,不能决断之事,必然垂询他的意见。
在庙堂之外,无数的达官贵族,市井小民,无不对其敬畏有加,每日寻求其算命看骨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奈何他学问神秘,每日三相,以至于他所住的青牛观每日里都是络绎不绝的香客。
“道长!不知常某面相有何奇异之处?”常州面色微动,神色恭敬的询问道。
袁天罡抚摸三寸胡须,盯睛闪烁精光,“常寺丞面则赤而耳无根,后骨不隆,此乃早夭之相……”
袁天罡话音一顿,常州神情一凝,刚刚有点松动的脸色瞬间又拘谨了起来,流光溢彩的吊梢眼直勾勾的盯着他。
北宫羽莞尔一笑,眼眸快速掠过两人的神情,不动声色的看着楼下翩翩起舞的佳人。
呵!窦乂这帮人还真会享受,没想到能找到这么个喧闹又雅致的场所。
北宫羽还记得初次来此地,还是窦乂再三蛊惑,自己半推半就的来到了这里,一方面是自己的好奇心作祟,另一方面呢,也想出来见见京城的繁华世界。
挽花楼不是其它的青楼,这里虽然也是夜夜笙歌,不过却不做皮肉生意,貌美俊俏的小娘子们都是才艺双馫之人,有以歌喉婉转者著称,也有以妙曼舞姿者动人心魄,更有以丝竹管弦乐器者撩动心弦之辈。
听说其中最出名的却是挽花楼的楼主飘香娘子。
取自,花自飘零水自流的意境!
飘香楼主最善弹琴,传说一曲肝肠断,一曲红尘梦,她的一首曲子就是人的一生,早年间世人还能听到她演奏,不过这两年来,她的身影逐渐淡出了挽花楼,很少有人再见到她的身影了。
想到在窦乂处听到的关于挽花楼的种种传说,小郎君不禁点点头,盯着楼下起舞的女子出神。
也许,挽花楼早就换了主人也说不定!
不过,一个弱女子能够在长安开起如此规模的花楼,定然是不同寻常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