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几人来到了一座府门前。
一块漆黑的门匾上书写着四个大字:
北宫家府!
两旁的门房下各有一个半人高的小狮子,略显破旧的大门被擦的一尘不染,整座院落与周边的房舍比较起来,显得落魄许多。
永宁坊,多是外官在京城的祖宅或者临时院落,又或者是略有资产的商人居所,例如方才过来时自己看到的张府,就是富商之家。
永宁坊的宅子都差不多大。因为长安城的宅院都是根据主人家地位决定居所的,例如天子的近臣,王侯国公,公主驸马等人的府邸就在靠近皇城的崇仁坊,兴化坊里,而越是远离皇城的地位越是低微。
而北宫羽的祖宅所在的永宁坊在东市的中间位置,算是不大不小的位置,而眼前这座宅院,比起以前却是低调了许多。
小跟班进宝上前扣门,满脸喜气的大声呼喊着。
“快开门啊,少爷回来了~”
“咯吱……咯吱……”府门打开了,当先一个小厮探头探脑的望了过来,随后惊叫一声,走出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翁。
“哎呀!是小郎君回来了,还有进宝哩!”
“大呼小叫的!”那白发老翁责备着拍打了小厮一下,自己却忍不住颤抖着身躯,浑浊的眼眶泛着泪花。
哽咽道:“郎君……你长大了!”
北宫羽眼圈泛红,“是啊!我长大了,祥伯,我回来了!”
祥伯伸手擦着泪花,高兴的连连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咱北宫家终于要起来了!”
“快快!走!大郎君今早就去国子监就学去了,临走前还曾嘱咐老奴呢!等到小郎君来了,差人去通知他,”祥伯热泪盈眶,哽咽着说道,“你个瓜娃子站那里做甚!快去给大郎君报信。”
回身对方才开门的小厮轻轻呵斥了一番,那小厮连忙答应了一声,奔着门外跑了出去。
祥伯:“……”
北宫羽:“……”
一路上祥伯絮絮叨叨的感慨万千,北宫羽也感到了暖暖的爱,这些老人都是北宫家族真正可以信赖的人,只有经历了生死变迁,大起大落,才能看出家生子的忠心。
看着几年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孩童,如今出挑的清俊秀雅,更难的是小小年纪早就名声在外了,每当祥伯出门听到别人口中的北宫二郎,都会不自觉的挺起腰板,想大声的告诉众人,你们口中的北宫二郎,就是俺们家的小郎君!
看尽世态炎凉,过惯了谨小慎微,祥伯早就练就了一番火眼晶晶,这些年的长安生活,无时无刻不是提心吊胆的,直到几天前,郎君的来信才知道,小郎君当官了!
官很小,只有八品!
可是?它的含义太重要了!
皇帝又开始用北宫家了,而他们又可以挺胸抬头做人了。
一荣具荣,一损具损。
“祥伯先不要忙活了,让我先洗漱一番,既然进了长安城,还是应先去吏部报道的,”北宫羽伸手阻止了准备饭菜的他,又打量了番自己的西院,“哦!对了,这位是黄心瑶,父亲的世交好友江都县县尊之女……”
“也是未来的少夫人呢!”笑嘻嘻的进宝插嘴道。
听闻是小郎君未来的娘子,祥伯略显局促的施礼问好,毕竟这可是未来的女主人啊!方才自己是有所怠慢了。
黄心瑶面若桃花,轻启唇齿,“祥伯是家里的老人家了,不要客气!心瑶还从没见过二郎对谁这般亲近呢,在南方是府里的福伯,长安也就只有你祥伯了呢!”
“哎呀,阿福那老家伙啊,好几年不见了呢!想当年俺们一起跟随老太爷南征北战,又……呃,是老奴猛浪了,人一老,这嘴就是闲不下来,”祥伯慈祥的脸颊满是岁月的刀痕。
“祥伯,我大兄是住东院吧?”
“回小郎君,大郎君这些年一直住在东院,这西院也是这些天刚刚收拾出来的,现在家里小了,仆人也就那么几个,看着是冷清了些。”祥伯唏嘘不已。
“无妨,三进的院子小是小了点,不过也胜在清静,你给心瑶在西院安排个住处,再挑拣几个丫鬟侍候着就好了,我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
北宫羽指着门外影影绰绰的丫鬟,淡淡的吩咐道,他自己明白,自己来到长安可不是享福的,太过高调了并没有什么好处,况且自己也喜欢安静。
“好的,老奴这就安排下去,留下几个打扫庭院的人,其他的都安置到中院去。”
北宫羽望向天空云朵,变幻的眼眸闪现不同的色彩,会心道:“还有啊,把中堂也打扫出来吧!我想……用不了多久,父亲他们就该回来了……”
“老……老爷?”
“就这么安排吧!”北宫羽知道他疑惑什么,却没有解释,而是吩咐道:“进宝你去准备下,等会随我前往吏部留名,然后再去拜访下魏公。”
“是,少爷!”
……
深夜,北宫家府,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