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澄澄的稻田翻滚着浪花,田地旁的小路上,此时聚满了人群,有赤脚挽着裤腿的老汉,有拄着铁锹煽动草帽的壮汉,也有田间嬉戏玩耍的孩童,红绳扎着的冲天辫,围在人群中,大声的呼喝着。
“这些老农聚在此处,好像在围观着什么?”
金捕头上前一步,望着聚众的人群,揣测的说着,他也是好意,毕竟朝廷对地方的管理甚是严格,最怕这农民聚众闹事,他先出来说上一句,却也是为了开脱罪名。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不时的挥手叫喝,所以北宫羽等人根本就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
“哞~”
一声凄惨的叫声传来,打在人的心头,内心一阵悸动。
那痛苦而恐惧的叫声夹杂着一阵吵闹的哭嚎,北宫羽和父亲迅速对视一眼,明亮笃定的神色,同时告诉对方,出事了!
“走!”
北宫铭神色一禀,大手一挥,简短的命令道。
不觉间加快了脚步,向出事的地方走去。
有聪明伶俐的人,老远看到胖子员外带着几个捕快走来,悄悄的往后躲去,吆喝道,“官家来人了~”
一群人一哄而散,纷纷躲闪开来,豁然间一头趴在地上的大黄牛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让让~让让~县尊老爷来了~”
胖子员外未到进前,就大声嚷嚷了起来,一手背后,一手指指点点,板着脸冷言呵斥着他们,仿佛生怕他们冲撞了县尊老爷一般。
北宫羽三两下躲闪开来,当先越过众人,来到最前面,只见一头黄牛趴到在地上,起伏的胸腔早就停了下来,肚子上一个大洞,汩汩的流淌着献血,不断侵染着干渴的土地,圆咕咙的大眼睛翻着白眼,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
一个短打的老汉浑身泥土,紧紧的抓着黑牛的缰绳,许是用力过度的缘故,青筋暴起,正在与另一个矮胖的老汉对峙着。
短打老汉通红的双眼,脸上还挂着泪痕,气喘吁吁的盯着矮胖老汉。
“发生何事?”
两人转头看去,正好北宫羽一行人走到了旁边,威严的北宫铭出言喝问,一旁的胖子员外狐假虎威的站在一旁,金捕头和其余几个捕快打扮的差役,分立两旁,把围观的百姓给分割开来。
“太爷~救命啊~小老儿活不成了啊~”
短打的老汉此时回过神来,扑通声响,跪在北宫铭的身前,两条胳膊死死的抱住他的脚,不想放开这活命的希望,声泪俱下的哀嚎着。
“大胆!好你个老杀才,还不快把脏手放开县尊老爷!”
早就在一旁等的急不可耐的胖子员外,快速的跑到前面,对着短打老汉一阵喝骂,肥胖的体型气喘吁吁,一丝得意的神色浮在脸上,向人表示自己的忠心,躁动的大脑袋四处扫描了一番,警告着众人自己是有后台的人。
对于他这番小人得志的模样,看不惯的人,努力的翻着白眼,不屑的撇嘴。
唐朝初年的政策就是这般,地主阶级与官员共治州县的局面,一方面是李二为了防止州县官员就地做大,双方有个制约,另一方面依靠这些小地主更容易统治百姓。只要不是为非作歹的地主,都可以领个一官半职的。
胖子员外刚刚坐上这义仓管理员的职位,虽说没多大的权力,可这里面的道道就深了下去。
“青天大老爷,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胖子员外不叫嚷还好,短打老汉知道北宫铭的身份,更是哭闹的厉害。
“住嘴!”县尊老爷栗色道。
“呃?”
短打的老汉仿佛被噎住是的,叫不出声来,被县尊老爷的话给吓住了,悄悄的抬头,正好撞上县尊老爷的眼睛,满脸严肃的神情,冰冷的眼色使得老汉打了个冷颤,手悄悄的松开了他的脚踝。
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
虽然经常听到城里人说起,六合县的县尊老爷是个明官,是个善待百姓的好官,可也有小道消息传出,县尊老爷当过兵,是军户出身,是杀过人的存在,在县里说一不二,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就连曾经横及一时的顾县尉,都臣服在他的脚下。
当兵出身的县令,自然是强横的很,短打的老汉回过味来,小声的抽搐着。
“小人冲撞太爷了,请太爷宽宥则个~”学着戏文里的说辞,低沉得声音,也只有他自己能够听到。
“老丈,此间发生了何事!”金捕头得到县尊老爷的示意,居高临下的问道。
金捕头没有县尊老爷的郑重威严,却是胡须粗狂的凶人,铜铃大的眼睛耀耀生辉盯着他看,短打的老汉仍有几分害怕,不敢在胡搅蛮缠。
“回~回太爷,”抽搐的声音停顿了片刻,“是何老头家的黑牛,他家的黑牛把俺家的大黄给杀了。”
黑牛杀黄牛?
北宫铭面露宽色,一颗悬浮的心又放回了肚中,只要不是牵扯聚众谋反,杀人灭口等大案,其他的都是县里的家务事,朝廷也不会关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