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回光返照,店小二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此时他的生还希望就在那个离他越来越远的背景身上,那个背影并不高大,却是充满了希望,是他活命的机会啊。
抓住他!抓住他!
“是他,是那个道士,是他把尸体弄没了。”
店小二嘶哑的指着大树底下那个身穿道袍的中年男人。
“父亲大人,所料不差,刘小员外和那个道士应该是凶手。”
案件到此也算是水落石出了,刘小员外用剑杀死了身穿粉色落纱襦裙的小娘子,而那个道士就是毁尸灭迹的帮凶。
县尉顾忖就是这么认为的,如今人证物证俱在,此案就算了解了。
“明公,既如此,下官就把这几人押回府衙再做审判吧。”
“金捕头,你命人封锁此间院落,本案未结之前不得破坏现场,其余尔等随本官回衙,明日审判。”
北宫铭略做思考,便下令回府。
春天的美,秋天的媚,三月的扬州是最舒服的日子,温和的春风轻抚着行人的脸面,清凉温暖的芳香沁人心脾,街道两旁的叫卖声不绝于耳,总角的孩童嬉戏打闹,此景却可入画。
只是,这群人的谈话却是有点大煞风景的感觉。
“小郎君聪慧过人,头脑灵活,你是怎么知道那店小二知道尸体的事情的?”县尉顾忖为这件杀鬼案如此之快就告破,感到很高兴,毕竟他是一县之尉,主管的就是侦缉捕盗,虽说上面有县令担着,可是谁有不想多点功劳呢。此时他的话语也颇为轻快。
……
“喂,郎君,顾县尉问你话哩。”
小跟班进宝看到北宫羽旁若无人的走路,知道自家郎君的毛病又犯了,他在想什么事情呢,根本就没在意身边还有人。轻轻的扯了扯北宫羽的衣袖,底言提醒道。
“啊,噢,”北宫羽看着顾忖询问的目光,微微愣神说道:“这个问题,并不复杂,在店小二叙说案情之时,其言语闪烁,目有所顾,仿佛想起了什么令其害怕的事情,不敢祥加诉说真情。等到后来我问尸体所在何处时,只见他脸色瞬间难看了起来,因此我才断定他一定知道尸体的事情。”
“后来,我知道他不敢说出实话是因为心有所忧,害怕,便用言语恫吓与他,借助金捕头的威势击破他的心里防线,让他在生死间说出实话。”
北宫羽淡淡得解释着当时的情景,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他的这番言语虽轻,听到顾忖等人的耳朵里,却是炸若惊雷。
“没想到,小郎君年纪不大,却有这般心智,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是丝毫不差,若是他走向仕途绝对会超越其父啊!”
顾忖看看自己的上级平静的脸庞,在心里默默的感叹道,不外乎三国时的曹操在看到孙权后会发出那样的感慨,生子当如孙仲谋!
进宝的脸上依然带着他他独家的笑容,没心没肺的笑容,只要有点事情都可以让他开心半天的人,对自家的小郎君很是信任的。
他的调皮正是依附在他那随意般得态度。
北宫羽所处在环境绝对称不上是最好的时候,贞观初年的社会刚刚经过兵灾安稳下来,虽然是人心思安,但是这几年的征伐掏干了帝国的血肉,紧接着天灾又降临人间,各地干旱的土地颗粒无收,雪花般的赈灾奏章飞向政事堂。各地的采风使,巡查使不用出京就知道这些奏章的真实性,因为天下都是这个样子。
深夜的县衙,点点灯光摇曳着身姿,在诉说着此间主人的勤劳。
“大人,儿刚刚在厨房过来,且喝点米粥暖暖身体吧。”北宫羽轻手轻脚的敲开了北宫铭的书房,把粥递给父亲后,又随意的解释着“虽说现在大地回春,不似冬天那般寒冷,但地气升腾,浊气过重,最是容易伤人筋骨,以至虚火上升,阴阳不调,况且太上圣人都注重养生之道,作养生歌诀:
育炉烧炼延年乐,真道行修益寿丹,
呼去吸来息由我,性空心灭本无看,
寂照可欢忘幻我,为见生前体自然,
铅汞交接神丹就,乾坤明原系群仙。”
老子骑青牛西出函谷关,留下了很有市场的神话故事,背后世人尊为道家始祖,影响力颇为广泛。
到了本朝初年高祖上皇在位时,为顺应天命,继承大统,就要追根溯源,来证明天命所归。恰巧,此时晋州有个叫吉善的人。据他自己说有一天,吉善正在羊角山上走,远远看到一位老公公,骑着一匹青牛缓缓而来。他仪表堂堂,容貌伟岸。老者来到吉善面前,将自己的身世告诉了吉善,吉善转告给了高祖。高祖觉得非同小可,原来是自家祖宗显灵了。于是,就在羊角山见到老者的地方立了一座庙宇,追尊这位老者为太上玄元皇帝,又称做太上老君。
高祖上皇传檄四海,天下共庆之。
北宫羽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北宫铭只是含笑看着自己的二郎,二郎不喜科举明经,现在看来对这老庄之学甚为推崇,学问不大,却也是修生养性的法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