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济吉特·卓清代妙双过来找桐隐隐赔罪时,胤祥正好与胤禛去了康熙那儿。卓清一进门,桐隐隐只拿不可思议的眼神瞅他。好一会儿才恢复泰然,忍着痛规规矩矩地请安。卓清见状,忙上前扶她起来,她却侧身冷冷地躲开了。
两人相对之际,桐隐隐全程只有回答,没有给卓清一句多余的题外之音。卓清打从心里明白,桐隐隐是因为妙双而气及他,也就不在这事情刚发生的当口上自讨苦吃。
赔了罪,要走出门口时,桐隐隐在身后突然问:“大王子,你和皇上说你要娶十三格格了吗?”他回头望她,只见满眼的忧虑闪闪发光。
卓清以为她的冷漠是因为他要娶络依,心里竟有些莫名其妙的高兴。正要开口时,隐隐又紧接道,“如果有一天,十三格格过门,希望你好好待她。”
卓清的心情跌落谷底,可脸上的笑容依然温泽清亮。几乎眨眼的功夫,一直站着不动的卓清便移到她面前,两人距离不到一臂。卓清的眼睛死死地,热烈渴望地看着隐隐,话说得尤其清晰,“如果把十三格格换成你,你可乐意?”
桐隐隐惊愕地望着他,不敢退后半步。脸上虽然风平浪静,但心里早就乱得一塌糊涂。卓清的话有多少情分在,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他是不可能用一个格格换一个身份来路不明的女子。就算他真的会,蒙古王爷也决不会答应的。毕竟,十三格格与他不是单纯的儿女私情。婚姻,不过是用来掩饰的借口。而,如果终有那一天,十三格格必定是非嫁不可。因为,皇上的命令没人能违抗。除非,死。
万千思量之后,她的眼里只剩让人无法回避的光芒,静视了半晌,“我的答案不重要,重要的是······”颓然一笑,“你根本没的选择。”
的确。他不过是博尔济吉特的一个王子,就算日后子承父位,也不过是王爷。如何,推得翻康熙的决定。
桐隐隐的话根本无法让人反驳,卓清不由苦笑,“我居然······糊涂了。”心情突然像笼起薄雾一般,灰暗迷离。眼睛追着她的眼睛,想看透什么,却什么也看不明白。只有她浮在唇边隐约的微笑,让他最后深吸了口气,转身像一阵风一样,从她面前一步步消失。
帐内,人走声静。一切恢复到了桐隐隐一个人的时候,可每当这样的时候,她的害怕总是会变本加厉地侵蚀她,剥削她,凌虐她。直到最后,欲生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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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妙双拽着桐隐隐的把柄,胤祥不得不听从她的一些条件。由此,桐隐隐每天就只有晚上才能见到胤祥。
妙双格格事件没几天之后,康熙命李德全找来了桐隐隐。其实,康熙不是白痴,他看得出妙双对隐隐的敌意。
桐隐隐拘谨着进了帐篷,康熙正坐在桌前似乎在看什么信件。她不敢多看,也不敢打扰,就在一侧静静地,压抑地站着。这时,李德全挪步上前,弯腰在康熙左手侧,恭恭敬敬道:“皇上,桐隐隐来了。” 康熙头也不抬,只粗着声“嗯”了一句。李德全不再说话,谨慎地退到康熙身后。
桐隐隐不知道康熙究竟记不记得她,现在找她来又是什么想法,心中烟雾袅绕如同云层一般。站了好一会儿,康熙也没有反应,桐隐隐忍不住抬了一点头,悄悄望去。康熙专注地在批注,偶尔起眸也只是沾点墨汁,好像完全不知桐隐隐的存在。
但他全神贯注的样子,确与十三爷有七分的神似。尽管眉头都是紧绷着的,眼角也有了皱纹,但是年轻时的英气让人可想而知。
桐隐隐看忘了神,康熙倏忽抬起头,视线一丝不落地盯着她。一瞬之间,她无处可躲,傻傻地愣住了。
许久,许久之后。她以为一定会怎样,结果,康熙又若无其事地低头批奏,嘴上淡淡道:“李德全。”李德全应声上前,康熙指着桌上的一个小瓷瓶,“拿给她。”虽然只是一个很小很轻的瓷瓶,可李德全依旧拿得十分十分的小心。由此见得,伴君如伴虎,不是没有道理。
桐隐隐不明所以地接过瓷瓶,提着一口气,试探性的躬身谢恩。这时,康熙道:“想必上好的金创药你已经不缺了。这药,是可以淡化疤痕的。”
桐隐隐皱眉盯着康熙,心里不禁想到,原来他是记得她的。似乎是感受到了桐隐隐太用心的目光,康熙忽抬头淡淡地望着她。隐隐一慌,忙低下头,颤颤地立在一边。
康熙仍旧看了一会儿,最后,咧嘴一笑,“下去吧。”说完,继续低头看东西,写东西。
桐隐隐像得到了特赦令,瞬间轻松了许多。但仍得压着喜悦,缓声说:“奴才告退。”然后,一步一步慢慢退了出去。
直到见到澄澈的碧空,她才真的呼出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