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大家还在忙着打扫晚宴后的残局,李德全突然来到了十三贝勒府。话说,本是万岁爷要来的,但被几位大臣缠着脱不开身。于是,他就讨了这份闲差。李德全后脚刚进,前脚还没站热,就说起了敏妃。之后说话,管不管十三爷听着难受,反正是句句离不开敏妃。十三爷以为是万岁爷思念敏妃,旧情难断,心中更怕让李德全见到隐隐。孰不知,李德全所做另有玄机。
李德全故意接近西秋苑,胤祥虽没有阻止,但由于忧心太重,适得其反。以李德全在宫中养精蓄锐多年的老奸巨滑,他怎能不知胤祥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决心要进西秋苑看个究竟。这时,图喜端着一盆子水猛地蹿出来,与李德全撞了个满怀。
胤祥知道图喜是故意的,站在李德全身后暗自偷笑,嘴上却严厉斥责起来,“怎么搞的?”心想,也只有图喜这个泼猴制得住李德全这只老鬼。
图喜扔掉脸盆,一面左手打右手,右手打左手,打得“啪啪”响,一面怨声道,“瞧奴才这笨手笨脚的,李公公难得来一次,奴才居然把一盆臭水泼在了您身上,真该死啊!”
李德全一听是臭水,慌忙抬起衣袖闻了闻,又马上嫌弃地甩开了。
胤祥上前,不苟言笑,“还不带李公公去换衣服。”图喜连点头,恭敬地朝李德全鞠了一躬,“公公,若不嫌弃先换上奴才的衣服吧。”说完,图喜就朝前边带路。李德全又是一脸嫌弃地说道:“奴才还是先回宫吧。”要他穿这些低俗小太监的衣服简直是侮辱了他。虽然说他也只是个奴才,但他毕竟是康熙身边的红人。康熙从没在物质上亏待他。
眼见着李德全向大门方向走去,胤祥悬在喉间的心落下了。但为了以防万一还是让图喜跟上去,必须亲眼看着李德全上轿离开。
胤祥不知道这样的把戏要玩多久,但他不能眼见着隐隐被选进宫,做了皇阿玛的妃子。他宁可与她偷偷摸摸,掩掩藏藏地相爱一辈子,也不能让那一宫之遥的悲剧发生。绝不能。
不知不觉秋风已逐远,寒冬何时漫上了梅头。随着一声喷嚏的到来,桐隐隐才体会到这十二月沁人肺腑的凉意。
胤祥受不住桐隐隐撒娇无赖,装可怜,每次只要有她喝药的活,胤祥总是叫图喜来把关。这次,照样。隐隐一脸委屈,看着图喜得意地把她喝得津光的药碗端了出去。强大的内心巨鄙视图喜,若不是他拿天天让她咽绿菜根来威胁她,她岂能这么快就范。天知道,她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
图喜一去不回,门也不关,不时地吹进几股寒风。桐隐隐裹着整整两条棉被,还是瑟瑟发抖,手脚没有一丝一毫的暖意。心里真是臭骂图喜,明知她在发烧生病,出去连门也不关。正琢磨着该不该使用震天动地的嗓门,呼唤图喜回来。只听到门口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事让你很费神。”转眼一瞅,竟是一张寒脸千年不变的四爷。
桐隐隐愣住了,看着他自顾自地坐了下来,以为他是找十三爷,便想告诉他,“十三爷进宫了。”胤禛面无表情地向她点点头,“我知道啊。”就是知道胤祥进宫了,他才来的。
桐隐隐“啊”了一声,恍若未知地沉默了下来。胤禛也一如平常的冷着脸,空气轻得万籁俱静,似乎每个呼吸桐隐隐都能听得见。两人都未想开口说话,桐隐隐不禁胡思乱想着,四爷不会是特地跑到她这儿发傻愣吧!
气氛像冬日的湖水,僵了许久。最后,桐隐隐忍不住装模作样地咳了起来,胤禛才有所反应得看了她一眼。然后,从袖中掏出一块叠的四四方方的黄色绣帕放在桌上,眼睛款款不移得注视着,嘴边的话刚有些气声,又迫不及待地咽了回去。反复多次,那些温情的话还是不知如何表达,才让人不察觉。
看着桐隐隐疑惑的眼睛瞪着自己,胤禛冰冷的脸色就在心底腾腾升温,不过始终没有影响到他表面伪装的冷酷。眼神在与胤禛交集的刹那,桐隐隐觉得他的眸里永远有种蒙胧半掩的温柔。可是,那种温柔对于她而言,是透着危险的。
这种危险使她不得不低下头,尽可能地挡住一切。胤禛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内心世界,也许自己本就心慌意乱着。于是,又瞅了几眼桌上的那块黄布,下定决心把那几句烘云托月的话掐死腹中。离开时,依然冷漠如初,面无他色。只是,步履极快,眼神微暗,心无凝神。
桐隐隐在胤禛离开后好久,才从那抹斑驳的神色中吐了口气。遂起身去看胤禛留下的黄色绣帕,哪知她刚扯着绣帕在空中铺了几下,几个金色闪眼的东西顺着地面掉了下去。桐隐隐低头一看,原来是几个极为精致的花钿。
她蹲下身拾了起来,轻薄的花钿在手心仿若有千斤重。一只手下意识去轻轻抚摸额上的疤痕,点点凹凸,连身为女子的自己都没有重视,四爷居然有心了。可惜,不知自己这真实身份何时能示于人前。
时光境迁,恍眼不备已到了除夕。清晨,桐隐隐窝在温暖乡里,睡眼惺忪之状安在,方若在门口高喊,“隐隐,隐隐,隐隐······”声音急促。隐隐忽地惊醒,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几步跃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