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稀中,桐隐隐恍若清醒的来到了一处人迹罕见的山里。四周阴暗的探悉不到这世界的花哨,更没有生命让她感到安生。她不是被富察·陵陵打伤了吗,怎么在这儿?伤呢?怎么明明有的伤口却不见了。桐隐隐不禁,栗栗危惧。
心底思绪黑漆漆一片,大半都是慌乱的。幻影幻现,何处一道道笑声传来,狂妄,痛苦,欲罢不能。脑中突然闪过十三爷的样子,那种真实的悲痛挣扎在每根血络里,不可言状。桐隐隐拼命的想开口唤他的名字,可一出声字字化为凄厉厉的哀嚎。她害怕极了,掐着喉咙,逼着自己闭上嘴巴。眼看快受不住了,一阵强风硬生生将桐隐隐连番吹起。笑声也遏止了,却响起了另外一道苍老有力的声音:十三阿哥犯下此等大罪,实难饶恕,即刻押往养蜂夹道,赎其罪,思其过。谁人求情,一律······斩!
十三阿哥。大罪。养蜂夹道。求情。斩。
桐隐隐顿时形如泥塑雕像。心中可想,这终是康熙给十三爷最后的裁判,悍然不顾情份。孰不知,那是他的亲身儿子。难道儿子太多,也就不在乎这一两个的死活了吗?可不能是十三爷,不能。
不可以。原本喊不出话来的嗓子此刻一字一顿清楚响亮。隐隐发觉来时,速速喊着十三爷。喊了良久,静谧的山林除了她开始的声音和后来的回声,其余依然还是静谧的。
最后,她累了,喊不动了,不禁哭了起来。眼泪落在尘土里,哧哧地冒起了青烟。隐隐看着奇怪,一下收住了眼泪不敢再哭。
想着这异象,身后一双手使了好大的蛮劲拉着她。她拼命挣扎,拼命用力地拽回一点身子,这时,身后有人说:“隐隐,是我。”正是十三爷的声音,隐隐兴奋地转头,可出现在眼前的却是十四爷。她不相信自己会听错十三爷的声音,用力地闭上眼睛,再睁开,又细瞧了好几眼,眼前依然是十四爷。:“三爷呢?”她忍不住问。
胤禵走进几步,眼眶微红,深情外露,“十三能给你的我也可以给你,为何你偏偏只想着他。”
桐隐隐不知端倪,“十四爷你说什么呢?”全身陷入他温情脉脉的视线里,感到万分不对。她尽量闪躲,怎奈他步步逼近。“十四爷,你,怎么了?”几日不见,也没有做过什么得罪十四爷的错事啊。
一思相望,白驹过隙间,胤禵忽然紧紧抓住了隐隐的手臂,拼命地摇着,仿佛在摆布一个布偶一样,完全不想着留心。嘴上放开声的嘶吼着,“十三都已经被幽禁了,他还能给你什么,他已经保护不了你了。”
桐隐隐被他惊天动地的吼声吓到了,捂着耳朵,缩了起来。什么都没有多加留心听,唯有“幽禁”二字,无比震耳。心蓦地酸了起来,面色也呆了,痴痴地忘着胤禵。不知道僵持了多久,她终是忍着没有流下眼泪。她问十四爷,“三爷被幽禁了?”早上不还好好的吗,怎么会这样?虽说她不知道十三爷是哪一年被幽禁,但至少她记得是一废太子之后,怎么会是现在?“你是不是骗我?”
“没有。”身有冷意,她低下头,不敢看胤禵满眼的坚定牢不可破。可她还是不愿相信。“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不信。”声音一程低过一程。隐隐恍惚地挥下胤禵的手,转身行去。
胤禵挡住她的去路,“不要逃避,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结局吗?”隐隐惊惶地抬头,一时参辨不出他话中的真味,见他起先只是微红的眼眶,颜色一点点泛滥。想说的话,片刻又装做说不出来,转身连走几步,又回到了原地。
胤禵在她身后静静地站了会儿,忽地又开口道:“隐隐,忘了他吧,他回不来了,回不来了。”
“不会的。”压抑不住的激动,她嚎啕一怒,不禁吓到了十四爷,也吓到了自己。十三爷被幽禁于她而言不是结局,而是确确记载的历史。她早就明白的,可如今来的还是这般措手不及。
心口不知怎么了,痛的她大口大口地吸着冷气。胤禵没有注意到她的异常,仍然在说:“不管十三有没有做错,既然皇阿玛已经下旨了,他就再也不可能回来。你死了对他的心吧。”
心跳痛的感觉蔓延桐隐隐的全身,她有些无力招架,只是一句又一句狠心的提醒,反倒让她冷静了些。再次向十四爷看去时,甚至可以微微淡淡地笑起,无望的悲恸已经叫她没有力气再去发疯。
视线仿若昏眩,十四爷的影子迷糊渐离,她欲倒不到,脚下几乎颠簸。仰头,渺渺阳光浑浑噩噩间惙怛伤悴,眼前万物零落于此。
她笑着看十四爷的身影一点点变小,直最后十四爷一声痛呼,她还没听见就仰身跌去。
原来,伤心欲绝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