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蓦然从一块突出的石头后面走出一个人来。
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褂子,跟尼姑穿的长袍很是相像,整个人很瘦小,似乎长袍里面是空的一样。
怀里抱着着一根米长的木杆,似乎是要找什么东西。
看到对方的脸的时候,两个人怔怔地对视了足有三分钟。
‘来了。’
一句清脆中带着沙哑的两个字顿时将宋海东拉到了末世前的车间里。
‘姑父,他欺负俺,你要教训他。’
这是进厂时间不长,俩人打闹时,给他告状。
‘宋海东,你太丑了,一看你就三十多了,没人要你。’
这是两人时间长了,对方对他的死缠烂打的无奈。
‘宋海东,你帮我干一会吧,我手疼。’
这时候俩人已经很熟悉了,从反感到了依赖。
‘宋海东,这么晚了我不敢走了,你送我吧。’
这是彻底的将宋海东当做了护花使者的信号,也是他感觉最幸福的时刻。
而眼前的一句来了,彻底宋海东的思绪变成了漫天飞舞的桃花,将他层层包围,左旋右转。
而后又幻成小溪的流水,潺潺脆声,待到尽头时候化作满天巨浪,遮天蔽地,让他透不过气来。
清秀的脸庞很多木灰,以前长长的秀发已经有很多枯黄,浅红的嘴唇干枯龟裂,似乎下一刻就要淌出血来。
小巧秀气的鼻子依旧挺拔,只是末世前那灵动的黑葡萄一般的眼睛幻带着一股茫然,在粗黑的眉毛下边露出了无边的悲哀。
宋海东还没张口,喉头一梗,眼泪就顺着眼角留下来。
貌似除了父母,他再也没有流过泪,这时候他才知道,不流泪并不代表他坚强,而是恰恰因为他太软弱。
到了这个时候,他根本不知道说什么。
有时候觉得自己混的还算不错,在末世后能够达到他这样的高度的人并不多,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操控能力。
当面对了自己的女朋友之后,才明白,相比对方遭的罪,他的成就简直就是不值一提,一个连自己女人都照顾不好的男人,有什么理由觉得自己混的不错,沾沾自喜。
擦了擦眼泪,宋海东往前走了上去,伸手揽住了她瘦小的肩膀。
触手之内,很是硌手,本来就消瘦的身体现在更加的营养不良了。
李香玲挣扎了一下,但是很快就停了下来。
‘你瘦了。’
这是宋海东说的第一句话,喉头还是酸酸的。
只是在他的怀里轻轻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流泪,好像这只是很微不足道的事。
‘你住这里吗?现在去哪?’
最初的激动过去之后,就要面对现实了。
‘我们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我要出去找吃的。’
声音轻的像蚊子哼哼。我们说明还有一个人在等着吃饭。
‘我这里有,你先吃了再说。’
一向干净利落的宋海东这回却是笨拙慌乱,背包的拉链竟然卡住了,怎么也拉不开。
一急,直接将拉链撕成了两半,里面的饼干,糕点散落了一地。
手忙脚乱的去捡,像极了犯错的小学生。
李香玲跪在路上一点点的将散落的饼干捡起来,就连跌碎的也没有放弃。
‘这些不要了,我这里还有很多,家里有的是。’
也许只有饿过的人才知道粮食的可贵,而眼前李香玲却是被饥饿折磨过的。
收拾完了饼干,两个人就往回走,准备去到李香玲住的地方去。
五十米外,一栋石板垒砌的低矮石屋就是她们暂时的住地了。
石屋圆体尖顶,没有任何的粘和物,门口只是用几块塑料板挡住。
没有窗户,里面很黑。
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都塞满了干枯的野草,这是用来防风的。
统共也就四五个平房,一块门板铺着被褥,上面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
中间一个不大的黑锅,三块石头支起的简易的炉灶,旁边放着一个盛着小半桶水的红色水桶。
这就是里面的所有家当,寒碜的比解放前还解放前。
一阵咳嗽声从被窝里传来,原来躺在门板上的是李香玲的妹妹李倩楠,已经生病了好几天,除了喝热水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办。
医生是找过的,没有东西自然就换不到药,所以只能在这里干挺着。
‘先吃饭,吃完了我们就走,我有地方。’